她站在前院中间,脸色尚白,却透着温和的笑,仪态万分地招待了众人。
周韫脚步一顿,她抬手拢了拢青丝,垂眸敛下那一闪而过的情绪。
傅昀察觉到什么,回头看她:
“怎么停下了?”
那边庄宜穗注意到这边动静,斜眸过来,和周韫对上视线,刹那间,她勾了勾嘴角。
瞧,周韫往日在府中再得意又如何?
妾终究是妾,上不得台面!
即使是她孩子的满月礼,受旁人道喜的,也不会是她!
周韫扯住帕子。
身边时秋及时扶住她,低声说:“娘娘,且忍忍。”
今日是小主子的满月礼,叫其圆满,这才是重中之重。
旁人也看见他们,皆围上来和傅昀说话道喜,太子身死,傅昀如今的身价也跟着水涨船高。
庄宜穗从一群诰命夫人中过来,她垂眸去看襁褓,似有一抹暗色闪过,她温和笑着说:“礼仪将要开始了。”
言下之意,该将瑾儿交给她了。
说罢,庄宜穗就要伸手去抱瑾儿,周韫拧眉拦住她,庄宜穗挑眉:“妹妹怎么了?”
周韫紧了紧帕子,她垂下眸子,若无其事地说:
“王妃身子还未好,不敢劳烦王妃亲自抱他,段嬷嬷,你陪着王妃一起过去吧。”
庄宜穗眯起眸子,盯了周韫一会儿,须臾,她笑着说:“妹妹这般贴心,那本妃可就躲懒了。”
周韫扯着嘴角笑了笑,及其敷衍。
本就是撕破脸皮的关系,若不是瑾儿的满月礼,周韫又怎会浪费时间在这儿看她装模作样。
段嬷嬷抱着瑾儿跟庄宜穗离开,周韫身边顿时空落落的。
道喜的人分两方,一方在傅昀身边,一方是女眷,皆围在王妃身边,倒是显得她颇有些多余了。
时秋怕她心中不舒坦,担忧看过去:
“娘娘,您身子未好全,先坐下吧。”
周韫抿紧唇,闷声自嘲道:
“这场景,本妃就是回去了,恐也没甚关系。”
时秋低了低头,不敢接这话。
本来娘娘就可不用来的,可娘娘在院子中憋了许久,好不容易可热闹了分,怎会不出来?
可如今,这出来了,还不如不出来。
“侧妃!”
顾妍远远地过来,就见周韫身边冷清光景,当下就猜她心中不会好受,忙走过来。
一见周韫模样,就知自己猜得八九不离十。
周韫看见她,扯了扯帕子,眸中似透了分委屈。
顾妍见了,又是无奈又是好笑,拉着她到一旁坐下,左右无人,她轻声问:“委屈了?”
周韫别过头,嘴硬道:“不委屈,且叫她嚣张这一日。”
顾妍见她这模样,轻笑着叹了口气:
“往日,我皆道为妾的日子难过,可如今见你府中情景,才知,这正室的日子也未必好过。”
周韫听得瞪圆眸子,抱怨地说:
“姐姐你说甚呢?你究竟是帮她,还是帮我啊!”
顾妍嗔了她一眼,说甚帮不帮的?
莫非她还说错了不成?
庄宜穗受了她多少委屈?如今这不过一日,她就受不得,该有多霸道?
顾妍陪她坐了一会儿,就起了身。
周韫纳闷:“姐姐不陪我说话,要去哪儿?”
顾妍听她这话,步子停住,回头斜了她一眼:
“你现在是看她抱着瑾儿心中不舒坦,不亲自看着又放心不下,可不得劳累我去帮你看着?”
一时,周韫脸色讪讪,窘迫得脸红耳赤,却没再出声拦她。
顾妍走后,周韫身边就彻底冷清下来,她心中一下子变得空落落的。
周韫低头捧起一杯盏,刚欲抿,忽地手肘被撞了下,酒水洒了她一身,她差些惊呼出来。
撞到她的奴才,低着头,吓得砰一声跪地:
“娘娘恕罪!娘娘恕罪!奴才不是故意的!”
周韫心中的气还未升起,见他这般大动静,快要引起旁人看过来,立即拧眉打断他:“行了,赶紧下去吧。”
周韫看着自己一身狼藉,心中甚不舒坦,今日一进这前院,就所有事都和她犯冲。
她咬唇看了眼跟在庄宜穗身边的瑾儿,才泄气地吩咐:“去和爷说声,本妃回院子换衣裳,叫他仔细着瑾儿。”
说完,周韫就快速地朝锦和苑走去。
庄宜穗回眸,看着周韫的背影,眸中闪过一抹暗色,几不可察地勾了勾嘴角。
周韫回到锦和苑时,口中还在和时秋呸着:
“真是晦气。”
时秋忙道:“说不得说不得,今日是小主子的好日子,可说不得这两个字。”
话罢,她有些纳闷地说:
“时春今日怎么没迎出来?”
周韫步子猛然一顿,觑了院子一眼,隐隐察觉不对劲,倏地脸色一变,拉住时秋:“回去!”
砰
似一阵风刮过,锦和苑的门砰一声关上。
一个穿着府中下人衣裳的奴才低着头,一步步从门口走近周韫。
周韫掐紧手心,四周打量一眼,心下狠狠一沉。
这般大动静,锦和苑竟一个奴才都没有出来。
周韫拧起眉,强装镇定:“你是何人?这可是贤王府内,你胆子可真够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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