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是去问银线青杏梅香,她们也得承认喜欢陆睿。就不可能有丫头不喜欢他的。
只大多数认得清这种喜欢是望着画中人的喜欢。
少数则是喜欢也不敢妄动。
若不是突然出现了一个林梓年,温蕙渐渐地,将嫂子说的都忘记了。
温蕙的目光多数时候都明亮清澈简单,此刻她躺在枕上,仰视着陆睿,说着这个话,竟有一分幽幽。
少女终是长成了女人。
嚯。陆睿撑着头,好个妒妇。
他嘴角却含着笑,俯下头去,吻住了她。
温蕙闭上眼,和他十指相扣,一起飘上云间,于月华中/共舞。
林梓年的表弟,赵府台家的公子也在三白书院读书,和陆睿是同窗。
他这次秋闱也考取了举人的功名,回到江州的第三日,便做东宴请了许多同窗好友。
温蕙跟陆睿说:你实该穿件红衣裳,艳压群芳。
艳压什么的是什么虎狼之词?气得陆睿直拧她的脸。
温蕙捂着脸笑嘻嘻:你是解元嘛。
看她那得意的小样。等将来,他给她挣来诰命,她还不知道该怎么得意呢。
陆睿心情很好地去了。
只到底不肯穿红衫,玉色的衫子衣带飘飘,自带仙气。
就如温蕙平时所想的那样,有学问的人该与有学问的人一起玩才是。陆睿在书院中关系不错的人,学问也都不错。这一回赴宴的诸人,都是取得了功名的。
取得举人功名,于他们而言,也是人生向前迈过了一个台阶,许多心态都与从前不太一样了。
这是男人的庆功时刻,气氛自然是放松而愉悦的。
宴席摆在了园子里,一圈的榻,颇有古风。林梓年和陆睿坐一张榻,公开承认自己喜欢陆解元,只恨他不是女儿身。大家纷纷拿他们打趣,也都不恼。
风流文人,不风流怎行呢。
赵公子笑够了,道:说起美人,我这趟回去赴秋闱,我堂哥赠了我一个美人做贺礼。
众人起哄要看美人,赵公子便将美人唤了出来。
美人名唤萦萦,抱着琵琶款款而来,一看便知道是伎子。大家便没有顾忌,品头论足。
萦萦只垂首微笑,不羞不恼,只偶尔抬眸,自然而然地朝陆睿瞥去,目光中有惊艳。
气氛热起来,赵公子慷慨:大家来写词与她,让萦萦品评,她唱谁的词最多,今晚谁便是她的入幕之宾。
这是文人与伎子常见的游戏。当下便叫萦萦出题。
萦萦抬头看了看夜空,道:月。
众人以月为题,填了词。萦萦择了一首,唱了出来。
赵公子道:好词。谁的?
萦萦的目光便投过去。
陆睿有了些酒意,歪在榻上,一只手支在榻几上,一只手晃着酒盏。闻言,将酒盏举了举。
丫鬟折了花放在他手边,胜了一轮。
第二轮,萦萦看看月色下水塘上升起的烟气,道:烟。
再唱,又是陆解元的词。
丫鬟又折了花放在他手边,胜了两轮。
六轮下来,边填词听曲,便饮酒畅聊,陆睿已经熏然,手边放了三枝花。待第六曲唱完,第四枝花放到了他的手边。
陆睿撑着头,半闭的眸子睁开,微微一笑。
有人掷笔:行了,行了,不写了。萦萦这心,早就飞了。
众人大笑,都醉了,便不免放浪起来。赵公子摇着扇子,对萦萦道:还不去?
萦萦抿唇一笑,将琵琶交给丫头,款款走到林梓年和陆睿这一张榻边,挨着陆睿坐下。
眼波十分认真:公子,奴唱得口渴,酒水可赐否?
陆睿晃晃手中酒盏,举起来。萦萦接过,饮了一杯残酒。
将酒盏放到榻几上,轻扯他的袖角:公子,夜深了,春宵贵,肯赐否?
陆睿酒意醺起,睁开眼于灯火中看萦萦。
她的养家必是业内高手,深知文人们的雅癖。她容貌其实并没有多么美,却是照着画中人养的。气韵眼神,都像画。
陆嘉言尤其喜欢看人的眼睛。
于夜色灯火中看,生为伎子,那眼波却似良家,烟视媚行中似含着真情。十成入戏,是件精品,值得一尝。
陆睿扇子挑起她的下巴,懒洋洋:好,今晚做回新郎。
今日里陆睿往赵府赴宴,陆正恰好也有应酬,温蕙便带着璠璠在上房和陆夫人一起用了饭。
待到了晚间,使彩云去打听陆睿回来了没,门房那里道:只老爷才刚回来了,公子还没见影。
陆正都回来了,陆睿还没回来。他以前虽然也有些应酬、雅集,但很少这么晚的。或许是因为这次大家都刚刚取得了功名,所以特别高兴,要好好庆祝吧。
温蕙便洗漱了。
临到要睡了,彩云进来:刘稻回来了,说公子今日宿在赵府,不回来了。
江州府就丁点大的地方,便是喝醉了都能抬回家里来。陆睿以前还不曾因应酬外宿过,还是第一次。
温蕙微怔,不知道为什么心里起了微微的不安。但也只能道: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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