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见陆夫人偏过脸来,似是叹了一声,温声对温蕙道:既这样,你先回去吧,也累了一天了。
温蕙沉默了一下,道:我在这里等母亲吧。
陆夫人却道:不用等,我还要侍候母亲用饭的。你自回去用饭吧。
温蕙屈膝道:是。
小姑娘白皙的面孔失去了开心的模样,努力地镇静着。
真的是很努力很努力镇定着,不让眼泪落下来。
新嫁娘才认完亲的当天,晨昏定省竟见不到太婆婆的面,这换了谁家的姑娘,都得花容失色,眼泪簌簌了。
何况她还这么小。
这原是陆夫人一手促成的。只此时她自己先心软了。
她个子比温蕙略高,抬起手摸了摸温蕙的头,柔声道:你回去自用饭吧,睿儿可能会跟老爷那里用饭,你不用等他。等明天再叫他陪你一起用饭,他还有好几日婚假可以在家呢。
温蕙险些绷不住泪意,只屈膝道:是。
温夫人便进去了。
温蕙看着她的背影。
她的婆婆生得十分窈窕,皮肤白皙。她穿着舒适简单的家常衫子,妆容首饰都素净,就和她的丈夫一样,有种说不出来的出尘之感。
只温蕙看着她挺直腰背脖颈,走进老夫人的正房时,竟奇异地生出了风萧萧兮易水寒的悲壮感。
她也不知道为何心中竟会有这种感觉。
贴身的丫鬟婆子跟着陆夫人进去了,还有几个留在外面。
陆夫人对少夫人什么态度,大家都看到了。见温蕙还站在那里,便劝说:少夫人回吧。
温蕙吸了口气,问:母亲在祖母这里用饭吗?
丫鬟道:并不呢。夫人要服侍老夫人用完饭,再回自己房里用饭。
银线暗暗咋舌。
温蕙点点头:多谢。
丫头屈膝:少夫人折煞奴婢了。
温蕙便带着银线和青杏往回走。
一路上,温蕙不说话,银线和青杏都不敢说话。
到远远地离开了老夫人的院子,温蕙忽然站住,转过身看着青杏,认真地问:我做错了什么吗?
青杏忙屈膝:从奴婢跟着出来,未见少夫人有什么做的不对的。
是呀,我想了一路,也没想出来错在哪里。温蕙转过身去。
明明,昨晚掀开盖头看到那个老夫人满脸欢喜笑容。明明,今天早上还慈眉善目,给她的见面礼比婆婆给的都贵重。
分明是对她满意的。怎么就歇了个晌午,突然就变了呢?
说生病不想见。这可是新婚第二日,认亲之日。除非病得入了膏肓,谁会这么对待新嫁娘。温蕙便是再天真也知道,这明明白白是不喜欢了。
她只是想不明白为何。
少夫人。青杏跟在后面,轻声道,不是这条路。
我知道,我记得路。温蕙说,只母亲还要伺候祖母用饭,我一个晚辈怎可自行先去用饭。
青杏踌躇一下,银线已经道:正是呢。便跟着温蕙往上房去。青杏便闭上嘴也跟上。
温蕙走着,问青杏:母亲一直都要服侍祖母用饭吗?
奴婢是在外面采买来的,没跟着去过余杭。只听上房的姐姐们说,老夫人极重规矩。只要夫人在跟前,老夫人都要晨昏定省地给夫人立规矩。
陆夫人这年纪了,儿子都中了秀才了,又身有诰命,竟然还要在老夫人跟前立规矩。
温蕙以前一直以为,立规矩这个事,不过是为了让新嫁娘适应一下身份的改变,是一个阶段性、过渡性的事。如果遇到像她娘温夫人这样宽厚的婆婆,甚至就是走走过场,意思意思就得了。
温蕙没想到,立规矩这个事,原来可以是一辈子,哪怕你已经生了儿子,掌着中馈,自己都被人尊称一声夫人了。
温蕙想起来,出嫁之前,温夫人好几次问她怕不怕。
她一直觉得好笑,不知道有什么可怕。她一身功夫呢,三哥要不是膂力强,都未必能打得过她,有啥可怕呢。
可是现在,温蕙走在通往上房的路上,回想起婆婆发髻简单,脖颈挺立,走进她自己的婆婆的正房时的背影。那姿态,那感觉,多么地熟悉啊,那不就是在军堡里,准备上台打擂时的准备姿态吗?
温蕙隐隐地有点明白,温夫人为什么会问她怕不怕了。
乔妈妈听禀报说温蕙又回来了,忙起身迎出来,却见外面只温蕙一个人。小姑娘的脸上也没了离开上房那时候的轻松开心模样。
乔妈妈心中便有数,忙过去问:少夫人怎地一个人回来了?
这不是在家里,温蕙对自己说。祖母今晨还对她那么慈祥,不也是一转脸就翻脸了吗。
乔妈妈现在虽然看起来也十分和蔼慈爱,但温蕙不敢真像在家里那样露出委屈。她努力扯出一个勉强的笑,道:祖母犯了头风,怕吵,叫我先回来。
乔妈妈心下雪亮。
虽她们的确是不想温蕙与陆老夫人亲近,可这老虔婆,仗着辈分,竟是一点面子都不给新少夫人留。不想想她这么一来,新嫁娘以后在这个家里怎么立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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