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为什么要躲?她为什么这么怕跟简以溪面对面?
她又没做错什么,这停车场也不是简以溪家开的,她来了就来了,谁能说什么?
可这会儿想再多都没用,既然躲了就没了转圜的余地,这当口被发现才更是解释不清!
安沐目不转睛追着简以溪的身影。
别回头!千万别回头!
只要简以溪走过下一个柱子,基本就出了危险范围,她就能迅速躲到后面,基本不会被发现。
再走几步,最后几步!
屏息加重了心脏的剧跳,跳得心口隐约钝痛,眼眶憋得胀热。
再跨一步我就躲,再一步!
眼看简以溪已经迈起了最后一步!
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起了信息提示音。
虽然只一声,却像一道炸雷,猛地从天而降!
安沐脑中嗡地一声,捂着口袋迅速绕到了柱子后,根本连一秒都没思考就行动了,她紧贴着背后的主子,耳畔灌满了心跳,声音之大,几乎听不到外界任何声音。
脚步声怎么没了?是她心跳太快听不到,还是简以溪停步了?
安沐再怎么紧张也清楚,心跳灌耳都是主观感受,实际上外界有个风吹草动都是可以听到的,所以她现在听不到脚步声只有一个原因——简以溪停下了。
她是找到自己的车了?还是发现她了?
怎么办?万一简以溪过来,她该怎么解释?
冷静安沐,你不用解释,这种时候解释什么都是欲盖弥彰,越描越黑的。
可不解释简以溪肯定会误会,还不知道会脑补成什么样子,万一再说出什么难听话怎么办?
现在的简以溪已经不是她所了解的简以溪,她根本猜不到她会说什么,就像当初她万万没想到简以溪会说什么Game over一样。
安沐懊恼地闭眼靠着柱子,搞不懂自己到底是怎么了?打从一开始不躲不就行了?她为什么要躲?怎么这么不理智这么愚蠢?一点儿也不像她。
如果换成是别人,她绝对会把对方当空气,毫不在意地擦肩过去,为什么面对简以溪会下意识躲开?
安沐没空深究这个问题,她听到脚步声再度响起,不是越走越远,而是越走越近。
如果说之前她的脚步声像是踩在安沐的心坎上,那么现在简直直接踩进她的灵魂深处,明知道就算没发现了顶多也就是尴尬,可安沐就慌张地像是当年十六岁的自己。
——别过来!停下!
这个现实又冷漠的世界,从来没有奇迹,可偏偏奇迹真的发生了,脚步声真的停了,安沐依稀听到了衣袂悉索声,随即简以溪的声音传了过来。
“喂?我马上过去,已经在停车场了,咳,咳咳,没事,只是有点感冒,一会儿见。”
脚步声混着通话声,越走越远,安沐却并没有彻底放松下来,依然紧贴着柱子,直到车门声响起,轮胎碾过减速带的声音响起,简以溪开车离开,她才彻底放松下来,双腿发软,靠着柱子垂着头,抹掉额头的冷汗。
轻喘了两口气,她迈着虚软的步子走出柱子,看了眼空掉的车位,依稀记得那位置确实停着一辆奥迪,不过是旧车。
简以溪买的不是新车?是旧车?
安沐按了按额角,已经不重要了,只要简以溪没出车祸就好。
拍了拍后背,她迈步走出停车场,刚转过弯,寒风就卷着雪花灌进领口,冻得她下意识打了个喷嚏。
这么冷得天,又感冒了,还那么拼命加班,简以溪是想赚钱想疯了吗?
她不记得上辈子的自己有这么爱钱,还是说,简以溪只是单纯地喜欢工作?
安沐胡思乱想着紧了紧围巾帽子,突然反应过来,她是年后才从法国回来复学的,那时候天已经暖和了,这些衣服帽子围巾什么的,都是法国买的,根本没在简以溪面前穿过。
她围着围巾扣着帽子捂得这么严实,穿着简以溪从来没见她穿过的衣服,又是在简以溪认知里她不可能出现的地方,光线还这么昏暗,就算跟简以溪走个面对面,简以溪也肯定认不出她来,所以她到底在躲什么?
安沐仰头轻吐了口气,自嘲地摇了摇头。
蠢而不自知。
说得大概就是她。
外面的雪越下越大,还起了风,枯枝扑簌,仅存的几片叶子摇摇欲坠,安沐迈进风雪,咯吱咯吱的踩雪声隔着帽子传进耳朵,像是很近,又像是很远,有些飘渺。
路旁快餐店开着门,隔着落地窗玻璃,可以看到一个女服务员趴在空调前睡觉,店里空空荡荡没有客人。
安沐还饿着,饥饿降低了体温,越发觉得寒冷,可她却并不想吃饭,也不想去超市买零食,她直接回了家。
夜里没睡好,又经历了许多年没经历过的紧张,安沐头痛欲裂,回到家就上楼补眠去了。
这一补就补到了天黑,楼下依稀传来毛毛拖拖拖的脚步声,安沐撑身起来,揉了揉还有些跳痛的太阳穴,看着窗外漆黑的一片,微叹了口气。
好好的一天,就这么稀里糊涂睡过去了,还睡得不舒服,真是浪费生命。
安沐翻身下床,洗刷完下了楼,空腹有些难受,好在睡饱了,精神还不错。
客厅亮着灯,厨房也灯火通明,安沐散了一下午才散完的泡面味,再度弥漫了整套公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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