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口水,”白康城说,“江容,你要学会失去,是她选择离开了你。”
“你不要这样耗下去了,”白康城痛苦地说,“汪阿姨的身体承受不住,我也不行,你更不行,她昨天到现在,都没问过你一句,她根本不在乎你。”
白康城深吸一口气,想了想说,“没有什么过不去的。”
“江容,你还有哥啊,哥比她在乎你,这么多年了,哥难道比不上她吗?”白康城说,“你永远不会失去哥。”
江容发直的眼珠子,这才转动了一下,看向白康城。
不知道过了多久,江容张开嘴,把水喝了。
很苦,又涩,一点也不甜,江容知道放了药,他还是都喝了。
他问白康城,“要是……”
“要是没有得到,”他声音轻得像是风一吹就散了,“是不是,不算失去。”
白康城并不知道他这个“得到”和寻常的得到,并不一样。
他以为江容说的是顾小文的感情,于是斟酌了下说,“你没得道,自然也不算失去。”
“那我知道了。”
江容说完,闭了下眼睛,“我们都没有得到……”
所以她才离开吗?
江容想不通,但是他也有感觉,她很想跟他彼此得到,但是他做不到,所以她……不想等了。
没有恋人像他们一样,无望地等待着另一个人,另一个不能交付自己的人,谁会有这样的耐心?
江容什么都明白,是他有病,是他让她厌烦了。
江容眼前一黑,朝着地上摔去,怀里还紧紧抱着顾小文的衣服。
白康城连忙向前接住了江容,转头看了眼站在门口的许双,“什么药这么猛?比打针还快?”
许双走进屋子,蹲到江容的身边检查了下他的瞳孔,又给他摸了脉搏,听了下内腹,这才说,“昏过去了,不是药物作用。”
许双说,“正好他能好好睡一觉,我听阿姨说他一直没有吃东西,我给他输液吧。”
白康城这才狠狠松口气,跌坐在地上,一坐到地上,他绷紧了一天一夜的精神,也放松下来,整个人后知后觉地头晕目眩,肌肉酸痛。
怪不得江容会昏过去,江容情绪大起大落,比白康城激烈多了,又几次失控乱砸乱打,别管打谁,反正都是体力活,加上不吃不喝不睡,骤然一放松,那可不就得昏死过去么。
白康城和许双一起把江容弄回了他的房间,许双给江容输好液,汪莲华看着吊针,江容彻底昏死得一动不动,不存在挣扎和失控,许双这才准备告辞。
正要下楼,碰见了白康城,白康城亲自送许双。他一副疲惫至极的样子,把手里端着的浓咖啡放在客厅茶几上,他不能休息,积压的很多事情还没处理,这两天实在是工作效率太低了,他今晚上五点前能睡上觉,就是阿弥陀佛。
到了门口,白康城说,“今天真是麻烦你了,我知道你医院那边很忙的,”白康城捏了捏眉心,许双现在是科室主任,家里本身也不缺钱,要不是当初托人看在人情上,江容的病症又恰巧是许双了解的方向,许双是肯定不会来他家做家庭医生的。
现在再麻烦许双,明显不合适,白康城说,“我过段空出了时间,会重新给江容找个家庭医生。”
许双笑了笑,还穿着一身白大褂,实在是来的时候正在医院,太匆忙了,他闻言笑笑,居然没有顺水推舟,而是说,“没关系,江容的症状我也是比较了解的,我这段时间不是很忙,要是有需要,给我打电话就行了。”
白康城顿时感动得不行,但他不擅长嘴皮子表达,除了多给点钱,也不知道再怎么能表达他的感谢了。
“白总早点休息,我现在看着你,也快需要来一点镇定了。”许双说,“钱总是赚不完的,身体重要。”
道理谁都懂,但是白康城也不可能轻易停下来,于是只是点头,“我就不送你了,慢走。”
许双背着药箱转身走了两步,在白康城处于礼貌没有马上关门的这段时间内,又转身,犹豫道,“白总,江容这一类的病症我做过许多的研究,我不知道他和顾小文具体究竟怎么回事,但是听汪阿姨说了一点点。”
许双推了下自己的平光镜,对白康城说,“但这种粗暴的打断和阻隔方式,并不能让他忘记,甚至会给他的心理上造成不可逆转的伤害。”
白康城的表情是一种谁也没有见过的挫败,许双说,“他虽然自闭,但是自闭症患者的内心一样丰富敏感,也格外地脆弱,江容那么聪明,我想他能够处理好自己的事情。”
言下之意,就是说白康城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许双在白康城脸色微变的时候,连忙说,“对不起,是我失言了,我只是最近恰好听说了一个自闭症患者胡乱涂鸦的作品被母亲焚毁,孩子……跳楼了,对不起。”
许双深吸一口气,满脸的黯然,“是我失控,白总你快进屋吧。”
许双说完转身背着药箱走了,却不知道他几句话,在白康城的死穴上戳得鲜血淋漓。
跳楼,焚毁涂鸦……白康城确实怕死了江容想不开,也确确实实发现了画室里面那些画着顾小文的画,有心想要索性一把火烧了断了江容的念想。
现在他后怕得膝盖都软了,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之后,抓着咖啡杯子的手都是抖的,一杯苦得像汤药一样的咖啡,活活被他喝出了吸\\毒的架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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