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让起身,懒懒地应:“来了,小丫头急什么?”
陆梨继续嚷嚷:“裴叔叔!”
裴让也跟着无奈:“知道了,马上。”
这两个小家伙,只有为了彼此的时候,才像个十几岁的孩子。
.
假期第二天,早上六点。
陆梨挣扎着床上起来的时候,脑子里还迷迷糊糊地想,以前和宋明月一起都没有这样赖过床。她一直想当个懂事的乖小孩。和江望在一起之后,明明想好她照顾他的,现在倒像是反过来了。
“陆梨,你出息呢...”
她喃喃着,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了。
等陆梨洗漱完下楼,再进厨房,面对着锅碗瓢盆,才渐渐清醒过来。她跑去冰箱看了眼,决定给江望做一碗牛肉粉,然后自己溜出去吃小摊,顺便去趟菜市场。
此时此刻,陆梨才生出点自己是家长的感觉来,她还挺满意。
同一时间,南华峰下。
裴让斜眼看着江望,这小子这一路不知道急什么,等下山见着车了脸色才轻松点。他懒散地搭上江望的肩,问:“这个点还早,急什么。”
江望身上都是汗,他随手擦了擦额间的,应道:“她要进厨房,我不放心。”
“那小丫头机灵着呢。”裴让笑笑,“她什么都懂,比你聪明。”
江望沉默片刻,低声道:“我控制不住。”
这些年看似是他在照顾陆梨,但这仅限于在家里。出了家门,他鲜少与人交流,朋友少得可怜,是陆梨牵着他去和邻里打招呼,每次都笑眯眯地喊人,因此邻里在平日里对他们照顾颇多。
在生活上,其实是陆梨照顾他更多。
他们从小一起长大,彼此信任、依赖,他也因此控制不住。
闻言,裴让看了眼天,叹道:“那小丫头才多大,再往后你可看不住她。”
身边的少年半晌没应声,直到他们走至车边,才道:“她快乐最重要。”
裴让哼笑一声:“能一直这样想最好,往后要是...”
话说了一半,裴让又止住,道:“走,回家了。”
江望到家的时候,陆梨刚从菜市场回来。
她正靠在水槽边打水,小心翼翼地把买的鮰鱼放进水桶里。他快步走过去,道:“你放着,我来弄。”
陆梨从小就害怕这些活物,软的、会动的她都怕。
这么些年,他从没让她碰过这些。
陆梨的注意力都放在鱼身上,见小鱼摇着尾巴没入清水中,不由舒了口气。她眉眼弯弯地转头:“你去吃饭,不用管我。我给你做了牛肉粉,调料你自己加。”
江望看着她唇边的笑容,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她的发:“辛苦了。”
陆梨瞧他:“快去吃。”
江望弯腰,拎起水槽边其余的袋子,问道:“你自己吃什么?”
闻言,陆梨还有点心虚,她睁着水亮的眸往他脸上瞧,企图让自己显得真诚又无辜:“去菜市场的时候,在路边买了小笼包。”
江望叹气:一说谎就这样,一直改不了。
肯定又吃油炸的东西了。
他便也假装不知道:“嗯,进来喝点豆浆,让哥在路上买的。”
陆梨跟着江望进厨房,嘴里还嘀咕着:“下午我和岁岁去音乐节玩,你记得午睡休息一会儿。姚林不是说找你出去玩吗,你们有没有约...”
清晨的小院里,果树繁茂,露珠在叶片上摇摇欲坠。
秋风将陆梨轻软的絮叨声,传出去很远很远。
......
午饭后,岑岁和江尧准点过来接人。
江望没来得及说话,陆梨就被两人拉走了。他盯着几人的背影看了一会儿,低头拿出手机,叮嘱的话打了又删,终是没发出去。
陆梨难得这样高兴,就让她好好玩。
因着弄堂里不能进车,陆梨他们还得走一段路。
一路上,江尧和岑岁说不了两句就呛起声来——
岑岁:“梨梨坐我的车。”
江尧:“凭什么?这是我妹妹。”
岑岁:“凭她和我好,你懂什么?”
江尧:“你车上是不是有陌生人?”
岑岁:“那是我哥,你没带朋友?”
江尧:“我早和梨梨介绍过,他们都见过。”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吵个没完的时候,陆梨都在一旁安静如鸡。这样的情况时常发生,但在这样的事上,他们却有同样的默契,那就是从不会把问题抛给陆梨,让她做出选择。
这会儿也是,到了路口,两人把陆梨丢在一边,犹自吵得认真。
陆梨左看右看,决定乖乖闭嘴,不掺和。
口停着两辆车。一辆越野,一辆跑车。
那辆暗绿色的越野蛮横地斜在跑车前,但是挡不住跑车那骚气的磨砂粉,极其惹人注目。
陆梨悄悄抬眼,仔细观察了两辆车。她内心的天平默默地偏向了那辆越野,怎么看都是越野低调点。从她的视角,看不清车里的人,车里的人却能将她看清楚。
林青喻坐在后座,侧头盯着陆梨,视线肆无忌惮。
那一晚他惊鸿一瞥,在黑暗上对上了她的双眼。那双眼像大海,干净、纯粹,底下似乎盛满了许多苦,但看向他们的时候,那浪潮却那样温柔。
这样的兴趣只持续了一瞬,林青喻收回视线,催朋友摁了下喇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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