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公子这是……”
“我来见教中长老,还是要庄重些。”
徐梓焉笑道:“公子这样,奴家差点要认不出了。来吧,长老已等候多时了。”
他拉着姜小乙进屋。
这两日的空闲,姜小乙也曾想过这位长老会是个什么样的人物,此时见到真人,稍稍吃了一惊。
实是普通至极。
这是一位年近花甲的老妇,端坐在桌旁。她体态干瘦,打扮朴素,浑身上下没有一点奇特之处,容貌也是平平无奇。若不是徐梓焉特意引荐,姜小乙大概会觉得这老妇就是个十八香的杂工罢了。
可能唯一能称得上特点的,就是她外貌整洁,虽是粗衣麻布,却洗的干干净净,满头白发也理得一丝不苟。
她面容和善,带着一脸淡淡的笑意,打量姜小乙。
“听小红说,这位贵公子心有愁事?”
……小红?谁是小红?
姜小乙偷偷看徐梓焉,他又像个没骨头的,走到角落玩自己的头发,偶然与她对视,细眉轻挑。
姜小乙心想,原来他没告诉这些人他的本名,想来他真是拿灵人教当成许愿的生意,不像阿燕信得那么深。
姜小乙转向老妇,低声道:“我最近确实有愁事,不知该如何做,实是焦虑万分。”
老妇伸出手:“公子莫急,请坐。”
姜小乙坐到她身旁,问道:“长老,我听……小红说,你们很灵,是不是真的?”
老妇笑了笑,道:“人往往就是这样,不到难处,不信神佛,往日里自大得很,真走到穷途末路,无计可施的境地,才明白自身之微小。如果公子平日里就懂得积累虔心,又怎会落得如此境地呢?”
“这……”姜小乙急切道,“现在信已经晚了吗?”
老妇好声安慰她:“当然不晚,不管什么时候信大灵师都不晚。凡夫之命本是污浊不堪的,只有信上灵师的那一刻,才真正走上了光明之路。”
她语气慈祥,眼神中带着坚定的自信,的确有种拉拢人心的力量。
姜小乙道:“只要灵师能让我求得心中之人,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老妇神情郑重。
“等公子真正亲近了灵仙,就会知道世间万物,甚至包括公子的至亲至爱,都不过是虚化之物,早晚要灰飞烟灭。只有大灵师和灵仙,还有你的教友们才是真实存在的。”
姜小乙茫然道:“虚化之物?你在说什么……”
“当然。”老妇又温柔地笑了笑,“现在与公子说这些还为时尚早,公子灵智未开,还不能完全体会。等你真正体验到灵仙的妙法,自然就会懂了。至于公子心中所求,请你放心,只要你虔诚信任大灵师,供奉法器,便自有保佑。”
总算说到正题,姜小乙硬生生挤出几滴眼泪。
“信,我愿意信!什么法器,要怎么求!”
老妇上下打量姜小乙。
“还不知公子如何称呼,平日都做些什么?”
“我姓姜,老家在闽州,因战乱逃了出来,平日做些小生意,勉强糊口而已。”
老妇看着她这一身行头,笑道:“姜公子自谦了吧。这样吧,五日后大灵师有一次讲法,到时我带你去,不过这五日里你要先跟着我学些基本的礼法,为见大灵师做些准备。至于学礼法的地点……就在姜公子家中吧,不知姜公子住在哪里呢?”
姜小乙心说我住皇宫里,你进得来吗?
姜小乙道:“我与几个兄弟住在一起,人多口杂,恐怕……”
老妇坐直身子,严肃道:“姜公子不肯说出家宅地址,是不是内心对于我教还有所怀疑?”
姜小乙:“不不不,长老误会了,只是我兄弟之中有人有公职在身,且他不信鬼神,又谨慎多疑,我怕被察觉到什么。既然长老不担心,那我们就在我家里学法也好。”
“有公人?”老妇脸色一变,“那便算了。”
徐梓焉在后面笑道:“不如就在奴家这吧,这里平日没人来,就请长老先委屈一下咯。”
老妇道:“也只能如此了。”
老妇走后,徐梓焉从后面走来,下颌垫在姜小乙的肩膀上,在她耳边轻声道:“公子好像……不太信她呢。”
姜小乙斜眼:“你不也是半信半疑,都没有告诉长老真实名字。”
徐梓焉哎了一声,道:“公子可别冤枉奴家。奴家爱穿红衣,叫‘小红’也无可厚非。”他起身,款款走向门口,回眸一笑。“姜公子啊,举头三尺有神灵,千万不要妄自尊大。有些事情,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这个世间可远比人们想象得更为玄妙复杂。”
接下来的几天里,姜小乙每天傍晚来到十八香的竹屋,听老妇传法。
老妇给了她一套经书,里面都是这位大灵师的生平和语录。经书最前面讲了大灵师的个人经历何开悟过程,以传奇笔法叙述,说他自出生便身伴各种祥瑞异相,后来他的家乡遭遇灾荒兵祸,他百日不食,弥留之际得到灵仙指引,了悟自身使命,创建灵人教救助众生。
“不知这大灵师悟道之前是做什么的,俗家姓名是……”
“这不是你该问的,你只要专心供奉灵师,自然能满足所有心愿。”
“那……万一没有满足呢?弟子并非质疑大灵师,只是之前从未接触过神佛之说,能否请大灵师稍稍露一手,打消弟子的顾虑?付多少钱弟子都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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