哒哒，哒哒……
    奔雷战马的马蹄踩过长街石板，发出清脆的响声，一直传到了长街尽头。
    长街两边的人们，都簇拥在一起注视着方牧他们，眼瞳中写满了惶恐之色，仿佛他们就是一群吃人的恶魔。
    看着他们的眼神，方牧的脑海中不禁回想起了当年侵华日军穿过华夏城市的街头时，那些华夏百姓们所流露出的神情。和此刻的他们简直一模一样啊！
    他心中莫名一抽，此时此刻的自己，在他们眼中便也是如日军一般的狰狞畜生吗？
    “司徒璧。左边的那个小女孩，像不像你小妹？”他忽然伸手一指左前方，那里有一个紧紧抓着哥哥衣襟的小女孩，模样与司徒晴还真有五分相似。
    司徒璧看了一眼，不由心头一震。
    那小女孩眼神中的害怕与担忧，真是像极了当初他父母逝世时。小妹的惶恐神情啊……
    他瞬间明白了方牧的意思，沉沉点头道：“是很像……如果让我去杀她，我下不了手！”
    两人之间的对话，落在了其他金甲卫的耳中，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同时望向了那个小女孩。
    那小女孩突然被这么多恶魔盯着，竟是一下吓得浑身哆嗦流下了眼泪，半个身躯都躲在了哥哥身后，如此的楚楚可怜！
    这些世家子弟虽然平日里纨绔贪玩，但也并非是什么大恶之徒。看着小女孩那楚楚可怜的样子，都不由心头一软。
    “墨狄，我记得最疼爱你的爷爷在你很小的时候就仙逝了吧，你看那位老人家，像不像你爷爷？”方牧忽然又伸手指向了一处二楼阳台上，那里正有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家斜躺在竹椅上，身边还站着一个扎着冲天辫的小娃娃。
    小娃娃显然也很害怕，那老人家紧紧的抓着他的小手，将他护在后面，那是每一个人心中小时候爷爷的缩影……
    墨狄只抬头看了一眼。整个人就呆住了，他小时候也是扎着这种冲天辫的……
    “你怎么知道我爷爷的事情……”他有些错愕地望向了方牧，难道方牧特地留意过他？
    方牧没有回答他，而是望着长长的街道，缓缓说道：“你们一出生便在仙界，享受着神族身份所带来的荣华富贵。但是你们又怎么知道，下辈子你们投胎转世，不会投到这平凡人间来呢？”
    一个世家子弟忍不住反驳道：“当然不会，我们拥有着高贵的神族血脉。怎么可能会投胎成为他们这些凡人？”
    归海旋马上跟着反驳：“你这就傻了，轮回的是魂魄，又不是血脉！你这辈子是神族，下辈子说不定投胎成了牛马也都有可能！”
    此言一出，所有人顿时哄然大笑，不过他们都只是当成了笑话而已，并没有谁当真。
    方牧瞥了他们一眼，缓缓说道：“欲为诸神龙象，先为众生马牛。天道轮回是公平的。不可能让你我永远都高居他人之上。”
    “欲为诸神龙象，先为众生马牛……”白夜低声呢喃了一遍，竟是有种醍醐灌顶之感，忍不住赞叹道，“千夫长，你对生死轮回的领悟。真是让我等望尘莫及啊！”
    这一刻，所有的金甲卫心中都默默念诵着这句话，忍不住瞎想自己的前生是否真是牛马？
    若是的话，那岂不是跟眼前这群凡人没什么区别？
    一时间，他们心中原本高高在上的自信瞬间消失了一大半……
    街道尽头，有一个巨大的石台广场，看着像是一个练武场。
    这练武场也不知道建造了多少年了，坚硬的石板都布满了千疮百孔。想想也是，沧澜星这么一个推崇武道修炼的地方。自然少不了这样的练武场。
    练武场上，此刻站满了身穿武袍的修仙者，正一个个目光凛冽地盯着方牧他们。
    难怪刚才一路走来没有看到多少修仙者。原来他们都聚集在了这里。
    方牧策马上前，修仙者们忽然分出了一条道路，一个白发垂地的老者缓缓走了出来。
    他手杵着一根黑色木棍的法杖。长袍随风飘扬，浑浊的双眼却是深邃如渊，仿佛能包容得下整片天穹！
    这绝对是一个活了至少有几千年的老者，但是方牧却并没有从他身上感应到一丝仙力，着实让人惊讶。
    为了表示尊重，方牧下马走到了他的面前。
    老者目光迥然地盯着他，雪白的长眉慢慢挑起：“仙人？”
    方牧点头，拱手说道：“在下方牧，敢问老人家尊姓大名？”
    老者轻蔑一哼：“什么时候仙人也甘愿沦为神族的走狗了？看你修为不错，却是一点傲骨都没有！”
    “大胆，这是我们千夫长！”司徒璧一声沉喝，示意老者不要激动。
    墨狄也开口说道：“千夫长。让我来教训一下他吧！”
    他想趁机讨好一下方牧，以躲过后面的惩罚。
    方牧瞥了他一眼，问道：“怎么，他就不像你爷爷了？”
    墨狄一震，瞬间哑口无言了……
    方牧重新看向了老者，轻声一叹：“你应该就是他们的城主吧。也应该知道我们为何而来吧？”
    老者仰天一笑，声音洪亮如钟，半点都不像是一个垂垂老朽。
    “不就是想要继续奴役我们嘛？这一万年来，我们沧澜星给你们神族提供了数十万仙奴，本以为你们终有一日会放过我们，但现在看来，终究是我们太天真了啊！”
    “城主，不要跟他废话了，大不了鱼死网破，跟他们拼了！”
    “对，跟他们拼了，为我们的父辈祖先们报仇雪恨！”
    广场上的上万修仙者齐声厉喝，声震天地，浮云也为之被震散！
    然而，他们虽然人数上占据着绝对优势。但是，上万个散修与金甲卫之间的区别，简直如隔天地！
    金甲卫每一个都最起码是金仙的实力，他们这些散修连仙人都不是，如何能与之抗衡？
    若非如此，罗毅焉敢说出直接屠灭十城百城的狂言？
    曾经的沧澜星的确是武道圣地，可是随着这一万年来被神族的年年剥削，他们早已外强中干了，只剩下了一个虚名而已。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