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瑨说:
“你记得拓跋丈吗?他是汗王的叔叔,被安西部落的首领之子阿石莽杀了,可是好几天过去了,你见汗王敢动阿石莽吗?他不敢!因为安西部落的牛羊关乎着整个北辽冬天的口粮。”
因为安西部落对冬天的北辽尤其重要,所以,即便汗王知道阿石莽杀了拓跋丈,在冬天过去之前,他也只敢拖着,不敢真的对安西部落施压交人。
同样的,如果这个时候武威军逼近安西部落,北辽为了保全安西部落,定然是要做出一些妥协和让步的。
“原来你都算计好了。”谢郬说完,见高瑨仍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又问:“那你现在怎么好像还是很担心的样子?”
高瑨长叹一声:“我是担心这几天……高玥在天牢里,若是有人等不及要把他处理掉的话,我们在外面束手无策。”
“……”
**
北辽天牢。
高玥抱着膝盖坐在冰冷的牢床之上,牢房角落顶上有一泄铁窗,可以看见大片大片的雪花从铁窗飘下,不过不等雪花飘落地上,在半空就融化了。
外面下雪了。
高玥记得他刚来北辽的时候,也是这种初雪的天气,风异常刺骨。
不过现在这个时候的高玥和那个时候的高玥相比,已经变得完全不一样了。
那个时候他怕的要死,现在……他已然连死都不怕了。
高玥自诩侠客,他用自己的力量,保护了想保护的人,也报答了想报答的人,恨的人已逝,爱的人没有,他短暂的一生没有遗憾。
可以死了。
这么想着,关押高玥的牢房门锁处传来动静,牢房门被从外面打开,两个凶神恶煞的狱卒进来把毫不反抗的高玥粗鲁架出牢房。
看见拓跋钊的时候,高玥一点都不意外。
拓跋钊冷笑着命人把高玥绑在刑架上,他在刑具前挑了半天,挑了一根烙铁,将之拿到火炉上烧,边烧边说:
“真是没想到,我会被你这么个小子耍弄!跟我说说吧,谁指使你的,怎么指使的,劝你老实交代,否则一会儿可有的苦头吃。”
高玥配合着被绑,靠在刑架上问:
“我说了,你就会放过我吗?”
拓跋钊回头狞笑:
“你说呢?”
高玥漫不经心的说:
“既然说与不说都一样,那我还是不说了。”
拓跋钊拨弄了两下火炉上的烙铁:“说了,可以少受点苦,不说……哼哼。”
高玥往那火炉看去一眼,说:
“我怎么说也是礼朝的质子,如今礼朝的使团仍在北辽,你就这么对我动手,不好吧?”
拓跋钊忽然狂笑:
“你这小子不会还以为礼朝使团那帮人真的是来救你的吧。别天真了。”
“他们白日里拼命不是为了你,而是为了他们自己活命,他们知道,就算说不救你,北辽也不会放过他们!那些使团的人早就知道你在北辽,可他们送拓跋延回来之后那么多天,在汗王面前一个字都没有提到过你。”
“可想而知,你对他们而言可有可无,若是死了,说不定还更好。”
高玥沉默了。
虽然他自己心里早已想到这些,但是从别人口中听到还是很讽刺的。
拓跋钊见他不说话了,继续道:
“所以,现在你还觉得使团在与不在有什么区别吗?哈哈哈哈哈。”
高玥不想跟他说话,干脆闭上眼睛消极抵抗,心里暗自决定,若是一会儿受不了疼,咬断舌根也能死个干净。
拓跋钊很快将烙铁烧红,他将之举着来到高玥面前,如今他对这个看起来乖巧的少年可以说恨之入骨,因为他的举动,如今他成了整个北辽的笑话,反倒是拓跋延因为救驾的功劳立刻让人忘了他和礼朝的那些事。
这一场斗法,拓跋钊输了个彻底,而这一切,全都是因为这个该死的小孩。
残忍的眼眸中倒影着烧红的烙铁,眼看就要烧在高玥身上,忽然从外面射来一支箭,将拓跋钊的手腕射穿,烙铁棒子掉在地上。
拓跋钊捂着手腕惨叫,往后退的时候没注意脚下,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屁股正坐在烧红的烙铁上,他发出一声几乎能把天牢牢顶掀翻的惨叫声:
“啊————”
高玥睁开眼睛看到的就是拓跋钊自食恶果,坐在烙铁上的画面,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拓跋延手持弓箭走入天牢刑房,扫了一眼因为疼痛而狼狈滚地的拓跋钊,让他的人把高玥从刑架上放下,而后下令:
“送他回牢房,没有汗王与我的命令,谁也不许再来提审他。”
高玥就这样被送了回去。
拓跋钊被手下扶起身,冲着拓跋延大喊:
“你疯了吗?敢这样对我!”
拓跋延把手里的弓抛给身后手下,冲着拓跋钊冷笑一声:
“汗王在病中,还昏迷着,他昏迷前与我说,等他醒来便要寻二兄说话,好好问问你安排刺客的事情。”
说完这些,拓跋延便不再理会身后无能狂吠的拓跋钊,施施然离去。
而天牢之中有了拓跋延的人看守,拓跋钊除非兵变,否则只能任由高玥安安稳稳的留在牢房中,动他不得。
他把这个仇深深的记在心里,拓跋延能护着那孩子一时,难道还能护他一世,他总能找到机会把那小子干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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