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想马死,所以能不能驯服它已经不重要了。
跑了好几圈后,谢郬感觉四肢渐渐无力,尽管她能感觉得出这匹烈马没有刚开始那么抗拒她了,只要她再坚持那么一刻钟,这匹马绝对能驯服。
如果是以前的她一定可以做到。
但谢郬顶替谢苒入宫以后,为了保持所谓的身材,在姜嬷嬷的改造下,体力流失了不少,坚持到现在已经是她的极限了。
是她高估了自己现在的体力,低估了这匹马的烈性。
体力耗尽后的谢郬在黑马一次颠伏跳跃时未能及时跟上浮动,黑马四蹄落地,最多再跑半圈,她整个人就要被甩下去了,谢郬观察周围路线,寻到不远的前方有一处土坑,从马上摔下来,滚到那土坑里,就算受伤应该也只会是轻伤。
但没等到谢郬走上她给自己找的退路,只见一道疾掠而来的身影,飞快甩出一根绳索,将马颈套住,谢郬再撑不住,松开了手,身体随风而去。
苏别鹤一手拉着绳索,一手在谢郬背后一推,为谢郬缓冲了不少撞击力度,谢郬借着苏别鹤的力气,将自己身体飞起的方向调整了一下,只在地上滚了两圈。
此时苏别鹤手中的套马索正要发力,但先前还在疾驰奔跑的黑马却忽然放缓了奔跑的速度,几乎没要他怎么拉就停下了脚步。
谢郬灰头土脸从地上爬起来,看着那匹黑马终于不抵抗了,调转马头吵着谢郬的方向跑来,围着谢郬转了好几圈,两声嘶鸣后,被谢郬一个响哨召唤到跟前。
试着伸手在它的马头上触碰,黑马不仅不反抗了,还用脑袋蹭了蹭谢郬的手,谢郬想抱它,可它脖子上的伤挺严重,没处下手。
“娘娘,它伤得不轻,交给驯马司护养吧。”苏别鹤看这马与贵妃的相处样子就知道它已经被驯服了,惊讶不已。
这谢家果真是礼朝第一武将世家,连嫡小姐的驯马术都如此超群,怪道陛下最忌惮谢家的势力。
“务必好生护养,不可再伤它分毫。”
谢郬对驯马司众下令,怕他们带马回去后为了出气故意欺负。
“娘娘放心,定好生相待。”
驯马司的人不傻,知道贵妃看中了这匹马,借他们个胆子也不敢慢待。
谢郬和黑马依依相别后,才捂着腰倒吸一口凉气。
苏别鹤见状赶忙询问:“娘娘可是伤着了?”
谢郬摆摆手:“无妨无妨,擦破了点皮,我回去让嬷嬷擦点药就好。”
“是。娘娘保重。”苏别鹤说。
谢郬谢他:“今日多谢苏统领,若非你相护,本宫身上的伤只怕不止这么点。”
苏别鹤拱手:“娘娘不必客气,都是臣应当做的。”
谢郬往看台望去,看台之上空无一人,先前还站在栏杆旁的高瑨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离开。
切,狗皇帝果然铁石心肠。
**
是夜。
高瑨处理完政事,在明泽宫的寝殿中假寐片刻。
心神稍定之后,那仿佛从地底爬出来的惨烈怪声便呼啸而来,肆无忌惮攻击着他的每一处神经,不过片刻的功夫便叫高瑨浑身被冷汗浸透,从猛烈惊惧中醒来。
感觉这一次的声音比前几次更贴近,他抹了一把脸上的冷汗,翻身而起,那些声音仿佛犹在耳畔,高瑨抓着床框的手猛一用力,寝殿中的紫檀龙床便尽数散架,发出巨响。
殿内殿外伺候的宫人们听见声响纷纷跪地颤抖不已。
万公公和苏别鹤闻声而入,看见的便是断裂的龙床架子,明黄丝绸铺散一地。
高瑨阴沉着脸离开,苏别鹤紧随而上,万公公恭送他们离开后,赶忙唤人进殿修整。
在御花园走了一会儿,高瑨发现自己除了凝辉宫之外竟无处可去。
他不知道脑中那些声音从何而来,也不知道为什么在谢氏身边他就能安枕入眠,一切问题没有人可以给他答案。
而他也没法向旁人诉说,思来想去,似乎与他脑内异状唯一有点联系的就是谢氏了。
高瑨转身,沉声说道:“去凝辉宫。”
“是。”苏别鹤回:“娘娘今日驯马似乎受了伤,陛下正好可以去看看。”
高瑨想起马场上谢氏的大胆,脸色越发阴沉:
“看个屁!管她去死。”
苏别鹤不敢再说。
**
很快高瑨便来到了他并不想来的凝辉宫,宫人们这些日子已经习惯了高瑨毫无预警的驾到。
高瑨不理会跪地的宫人们,径直往谢氏寝殿走去。
还没走近就听见一声凄惨惨的叫声从谢氏的寝殿传来:
“啊!疼~疼啊,嬷嬷。”
“啊……!!”
“嬷嬷,我疼……呜呜呜,疼。”
接连几声惨叫让高瑨慌了脚步,几乎是小跑着过去的,苏别鹤看着某人离弦之箭般的身影,疑惑先前斩钉截铁和他说‘看个屁,管她去死’的人是谁。
高瑨不等宫人开门就兀自推开谢郬寝殿大门,快步走向幔帐垂地的内殿。
透过层层幔帐,高瑨看到谢氏在床上转过身去,裹紧了身上的衣裳。
高瑨进去时看见的是姜嬷嬷和几个宫婢哭红了的眼睛,她们对高瑨行礼:
“参见陛下。”
高瑨的注意力都放在谢氏放下的床帐上,对眼睛红得厉害的姜嬷嬷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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