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枫妈妈没多想,赶紧就着台阶下:欢迎欢迎,当然欢迎了,同学嘛,又这么凑巧,多有缘呀!
场面话刚说出去,她就恨不得把舌头咬了,这话说完,待会这个小谢顺着这话头要跟他儿子腻在一块,她可就没理由阻拦了!毕竟是她亲口说的欢迎人家。
谢时煜站在高高的扶梯上,笑而不语。楚枫妈妈趁机把楚枫拽到一旁去化妆。
小楚枫挣扎着,平常舞台表演无所谓,脸上腮红被妈妈涂得像猴屁股,嘴唇涂得像喝了血一样,他也毫不在意。但今天不行,今天谢时煜在这里,楚枫不想要妈妈给他涂口红。
好了不要动了,你今天怎么这么不听话!
妈妈拿着口红,描着楚枫的唇线。
好了,看看,画了口红才像上台表演的样子,你看看
十三岁的楚枫垮起一张小猫脸,觉得一点也不好看。
其实镜子里的小少年唇红齿白,衬着一身燕尾西装,俊秀明艳。
好了,我准备上台了。
楚枫想离开妈妈,去后台找谢时煜说说话。
等等,楚枫。
妈妈一把拽住他。
楚枫皱了下眉:还有什么事?
妈妈看着他,叹了一口气,伸手摸了摸楚枫的头,语重心长道:
楚枫,妈妈以前总教你要友善对待同学,大家都是平等的,不能因为自己家里有点钱就对同学很嚣张,大概是妈妈教的有点过头了。
人的人格可能是平等的,但人不是平等的,有些人出生在宫殿,有些人出生就在泥潭里,拼死挣扎着爬出来,就为了能跟别人一样站在平地上。可毕竟还是不一样的,一辈子都带着泥潭里的泥点子。
妈妈跟你说过很多遍了,小谢的事你以后少管,也少去跟他接触。妈妈不是教你去歧视同学,不管什么家境的人,你都应该友善对待他们,但别过分亲密,小谢跟你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你知道家里有个吸毒的爸爸那是什么样的生活?他妈妈都被逼疯了!听说他爸还在外面欠了几十万的债,到时候他爸还不起,肯定又要找到他和他妈妈头上,最后不管搬到哪里最后都被高利贷追着打。你过过这种日子吗?你根本没法想象。
听说他搬新家了,他以后要是邀请你去,你不许去!听见没有?
楚枫不说话。
妈妈用力地捏住他:听见没有!
哦。
楚枫麻木地应一声。
妈妈似乎满意了,她松开手,幽幽道:
小谢确实挺可怜的,他妈妈也可怜。但是吧,这世界上多的就是可怜人。
、
比赛开始了
有请下一位选手,楚枫,演奏曲目:肖邦《革命练习曲》
聚光灯照下来,场下乌泱泱的人群正鼓着掌。他的钢琴老师正坐在评委席正中央,爸爸妈妈坐在评委后一排的嘉宾席,眼睛精亮精亮,对他寄予厚望:夺得全省第一名。
楚枫仔仔细细地看着、搜寻着没有、没有,没有谢时煜。
谢时煜可能还在打工,没有来得及能来看他的表演。
追光灯打下来了。
楚枫迎着这灯,走上去,从小到大,他表演过无数次,拿过无数的奖状,像这样的舞台,他已经走得像吃饭一样简单,心里没有紧张,也没有要表演的雀跃。
他什么感觉也没有,楚枫坐在琴凳上,把手放在琴键上,音符便像自动设定好的程序,流泄而出。
弹奏到某个固定的桥段,他便按照老师的吩咐,猛烈前倾、后仰,表演几次痉挛,以彰显演奏的投入和激情。
他感觉身体剖成了两部分,一部分楚枫坐在钢琴登上,尽职尽责地表演,另一部分楚枫抽离到空中,看着这样的自己,在明亮的灯光下,像皮影戏里的小木偶,听话得可笑。
他对自己感觉到无聊,对所有的一切感到失望,想要狠狠破坏掉什么,又不知从哪里下手
、
让一让、谢谢、让一下
做完工作的谢时煜,赶来观众席。
他赶到的时候,楚枫的革命协奏曲已经快弹完了,只剩下最后一两个音。
有些听不懂钢琴只是被迫来听的观众,已经事先举起手,准备鼓掌了。
谢时煜心里有些遗憾,不过,能来给楚枫鼓鼓掌也很不错。
他没有坐席票,只能站在最后一排,特意没脱黄色安全帽,这样在黑暗的人群中,也很显眼。
虽然楚枫也不一定会看他。
、
台上,聚光灯下,即将结束演奏的楚枫,偏头往台下扫了一眼
他的演奏完美无缺,钢琴老师在评委席露出满意的微笑,爸妈快乐地已经要跟所有亲戚朋友打电话炫耀:我儿子钢琴省赛第一了
无聊、无聊、无聊。
即将收回目光的时候,突然,楚枫瞥见,乌泱泱的观众席,黑暗里,出现了一只小黄帽,高高的,立在最后一排。
是谢时煜!
这家伙刚刚出现,应该什么都没来得及听到
指尖按下最后一个音,肖邦的《革命协奏曲》结束了。
钢琴老师和楚枫的父母正要带头鼓掌
突然,他们惊诧地发现,台上的钢琴音竟然还没有结束?!
楚枫在革命曲最后一个音之后,随机solo了一段,然后无缝衔接进下一首:
《晴天》
So La Si Si Si Si La Si La So
[消失的下雨天好想再淋一遍没想到失去的勇气、我还留着]
全省钢琴比赛的现场,全场静默。
在严肃的古典曲目后,突然接入一首不在节目单上的流行音乐,奇奇怪怪,毫无道理,这简直是史无前例,从来没有参赛选手敢这么干过!报幕的主持人直接傻眼了,钢琴老师两眼一昏,在评委席上如坐针毡。
楚枫爸妈脑袋嗡嗡作响,突然不知道自己是谁、在哪,现在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发生了
这次不需要谁的动作指导,楚枫弹得格外投入,他不再管那观众、评委、主持人。像谢时煜来他家那天的暴雨,乌泱泱的一切都是窗外的雨点,随风吹打去。灯光舞台全都从他的世界褪去
只剩下一首情歌,两个少年。
这是为你独奏的钢琴。
第81章 涂口红的小楚枫
楚枫、楚枫
比赛结束,穿着燕尾服的楚枫隐匿在观众群潮里,像一朵格格不入的浪花。
他在找谢时煜。
而他爸妈在找他,楚枫听见了,却充耳不闻。
楚枫!!
人群里,楚枫妈妈一把抓过楚枫,把他拽到身边:你往哪跑呢!
楚枫不吱声。
他们所坐的这一排是观众VIP席,就在评委席的后一排。最旁边那位评委看见楚枫过来,楚枫先朝他礼貌性地笑一笑。
那个评委也回一笑,当作打招呼:你是张老师的学生哈。
楚枫点点头。他的钢琴老师,张老师坐在评委席的正中央,也礼貌性地点点头。
楚枫妈妈不好在人前发作,她一把楚枫拽到跟前,压低了嗓音,严厉地质问:
你刚才在台上弹的什么!
钢琴张老师坐在评委席正中央,也微微转过脸来,注意楚枫这边的情况。
我就按曲子弹的,要弹两首,不是吗?
楚枫睁着荔枝核一般黑溜溜的眼睛,眼瞳里水灵灵的光,像一只无辜纯良的布偶猫。
楚枫爸妈直接被他搞蒙了,什么弹两首,从来都是每个选手一首曲子参赛的。
楚枫不废话,因为他知道他解释再多,他爸妈都是心有顾忌,楚枫转头,直接把问题抛给了钢琴老师:
是吧,张老师?
所有评委席的人都看向坐在中央的张老师。
楚枫知道,他的老师能坐在这个中央的位置,资历是最大的。这种比赛评级,谁的学生上去弹,各位评委心里都是有数的,资历老、行业内话语权大的老师,他的学生上去比赛,该评多少分,该给多少面子,评委们心里都有数。
楚枫故意挑在这个节骨眼问,当着众评委的面,他老师必然拉不下面子,承认这是他学生在台上胡乱发挥,那就只能替他兜着了。
张老师坐在最中央的位置上,干笑了两声,迎着众评委的目光,道:
哈哈,是我让他曲子结束后,再接着弹一段流行歌,活跃一下现场的气氛,总弹那么格调高雅的古典乐,偶尔也穿插一点流行乐,让观众调解一下。哎呀楚枫你也真是的,老师是叫你就稍微弹一段,你给弹了一整首,这不耽误下一个选手上台嘛!
楚枫低着头,装出乖学生认错的模样:对不起。
下一个选手是黄老师的学生,他坐在评委席最旁边,赶紧道:没关系没关系,这在台上嘛,学生这音乐激情一来,弹得就收不住了,可以理解可以理解。张老师你这构想很巧妙呀,古典与流行乐的结合!我们现场也蛮多学生的,很喜欢听这个流行乐。
这个学生弹得也好,本来古典和流行乐那完全两个风格,他刚才在台上那个衔接的solo非常巧妙
楚枫立刻跟一句:张老师教我的。
其他评委知道这多弹一首是张老师的主意,便纷纷顺着话头夸赞两句,张老师坐在中央,无话可说,只能跟着笑。
楚枫心里知道他的钢琴技巧是无可挑剔的,只要他多弹一首的事能得到张老师的肯定,其他评委也会多看在张老师的面子上,打分时悠着点。
下一个节目要开始了,评委席渐渐归于安静。楚枫站在妈妈身边,妈妈爱怜地摸了摸儿子:
原来是老师叫你弹的,你怎么事先也不跟妈妈说一下呢?刚刚我和你爸都吓死了,以为你
楚枫:以为我什么。
妈妈:以为你上台脑子坏了,在那乱弹琴呢。
怎么会?
十三岁的楚枫依偎在妈妈身边,抬起头,那双含水的眼睛望着妈妈,仿佛在指责她作为母亲,难道不信任自己的乖儿子吗!
楚枫妈妈错开目光,又拍了拍楚枫:行了行了,弹完了就好了。
是啊,来,坐到爸爸这边来!待会等着看钢琴组颁奖!
楚枫朝观众席最后一排看了看,那个小黄帽消失了。
谢时煜不知道又去了哪里,是不是又要去工作了?
坐过来呀!你还愣着干嘛。楚枫爸爸把他拉到位子上坐好,我还特意带了摄像机,待会你上台领奖时,就要好好拍一下。
、
现在公布钢琴组比赛结果,优秀奖第三名第二名
全部没有楚枫。
他爸妈激动地心都提到嗓子眼,楚枫心不在焉地东张西望,奇怪,谢时煜这家伙跑到哪里去了
这次比赛中,有一位同学以超高的钢琴技巧胜出,同时,创造性地将古典和流行乐完美地衔接,给我们现场观众和评委老师都是眼前一亮,那么现在,我宣布
楚枫爸妈的手紧紧捏在一起,仿佛要得奖的是他们。
全省钢琴比赛第一名:楚枫!指导老师:张
楚枫忽然感觉到脖子一紧,他爸妈死死抱住他:
太棒了太棒了!他妈妈低头亲了一口楚枫,宝贝儿子你真是太厉害了!
那现在有请楚枫同学上台领奖
不同于父母的激动,张老师的胜券在握,楚枫表面笑着,内力心如止水,他站在省第一名的聚光灯下,甚至又感觉到无聊了。
他微微低头,双手接过支持人颁发的奖状,按照以往妈妈给他练习的那样,字正腔圆地背诵:
感谢张老师、感谢父母
楚枫爸妈挺直了腰杆,他们早就给楚枫准备好了万全的获奖感言,到时候讲到他们栽培孩子的具体事例,还会打光到观众席,他们就站起来
忽然,楚枫眼尖,他在幕布上方看见了半只小黄帽的影子
谢时煜!
楚枫迅速把父母给他写的、看似声情并茂实则又臭又长、自我感动式的获奖感言全给删了,接一句:
谢谢大家!
鞠一个躬。
转身下台。
不爱听获奖感言想早点回家的观众纷纷鼓掌。
楚枫爸妈坐在观众席上还等着追光灯照过来,他们还能再讲讲栽培楚枫弹钢琴的过往,现在直接傻眼了。
楚枫下了舞台没有回观众席,从左侧台上楼梯
一般上台从右侧上,下台左侧下,如果从左侧上去,那一般是工作人员区域。
谢时煜?
这里没有人,有点黑,有点高,只有底下舞台的光从缝隙里透上来,脚底下似乎还散落着一些工具
嘎卡!
黑暗中,楚枫突然踩到了一个钳子,整个人踉跄着向前倒,他下意识地伸手要拽住旁边物件
没事吧?
有人从侧边搂住了他的腰。
是谢时煜的声音。
楚枫转头,他看不清谢时煜,只能看见他的轮廓。脚下木板的缝隙透出舞台炫白的光,那一丝光漏进黑暗里,给谢时煜的侧脸镀了一层银边。
这家伙鼻子挺高的。
楚枫转过头,不再看。谢时煜扶稳了楚枫,便松开手:
你怎么上来了?这里有点危险。
谢时煜像一只夜行豹子,精准地把楚枫身边散落的几个工具踢开。
下面很无聊。
楚枫轻蔑地甩了甩手中的纸,省赛第一的橙红奖状发出哗啦啦的声响,像一张秋日的枫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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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城都是我老攻——乌龙煮雪(8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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