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诗懿已经整整六年没有踏上这片土地,六年前高考结束当天,她便搬去英国定居,连声告别都没留下,音讯全无。
等她重新联系上国内的好友时,发现大家都散了。
虞镜和明睿去了美国留学;晏琛在北大法律系就读;乐靓和梵星得偿所愿,考上了中国人民公安大学。
陆文洲同样杳无音讯,除了晏琛没人知道他在哪儿,这些年,他也不曾主动联系过谁。
三个月前,冯诗懿因公回国时,跟乐靓短暂的见上过一面。
那时,乐靓还是一头干净利落的黑色齐脖短发,她穿着刑侦大队统一的警服,整个人英姿飒爽,意气风发的。
现在的乐靓一头肆意张扬的红发,虽然依旧是英姿飒爽的,却失了曾经的意气风发,她的双眼中只剩颓丧和疲惫。
她变了,在短短的三个月内。
冯诗懿一看到乐靓这头肆意张扬的红发,就知道她不在市刑侦大队工作了,她歪头一笑:“不知道乐靓小姐,目前在哪儿高就?”
乐靓的情绪没什么起伏,她慢悠悠地开口:“我在二中当美术老师,悠闲又自在的做个二世祖。”
“你不当刑警了?为什么?”
冯诗懿记得乐靓从小到大就一个梦想,成为一名出色的刑警,并为此一直努力着,她怎么可能轻易放弃。
提到这个,乐靓的眼眶一下子就红了,她反手抱住冯诗懿,整个人缩成一团,无力的哽咽着:“诗懿,梵星没了…”
“他牺牲了。”
乐靓从上衣紧贴心脏的口袋中,拿出一本结婚证,结婚证跟着她的指尖一起微颤着,几滴滚烫的泪滴在结婚证的红色封面上,连成一小摊水渍。
打开结婚证就可以看到持证人是乐靓,合照里的人是她和梵星。
合照的边缘已经被乐靓摸的模糊不清,结婚证内页的文字也被泪水打湿,变得模糊,就连纸张也变得皱皱巴巴。
真的很难想象那段时间,乐靓是怎么熬过来的。
“诗懿,你知道吗?毕业那天,梵星连哄带骗的跟我领了证,第二天人就消失了,档案也清了,消息全无…”
乐靓和梵星是同一个专业的,四年来梵星每次专业考试都是第一名,他为什么会这样她也清楚,只是一直在自己骗自己。
直到两个月前从西南边境传来消息,让她彻底清醒了。
梵星在西南边境抗毒前线的卧底活动中牺牲了,死不见尸,带回来的只有一套穿过的警服,还有所谓的烈士荣誉与勋章。
乐靓知道消息后,当场哭晕了,整整一个月都没缓过来,不仅家里不同意她继续当刑警,这刑警她自己也当不下去了。
梵星是冯诗懿十几年的朋友,他突然牺牲了,冯诗懿也接受不了,眼泪盈满了整个眼眶。
两个女孩抱在一起,哭得昏天黑地,整个世界变得模糊,破碎。
***
刺青店的休息室还在四合院的东厢房,一进东厢房就能看到摆满长桌的火锅食材,大概四,五人份的样子。
乐靓斜靠在门框,揉了揉哭的通红的双眼,顺手扔给冯诗懿一罐冰镇可乐,“一会儿吃火锅,晏琛要带一个朋友来,所以我多买了一些。”
“朋友?”
冯诗懿用头发丝想,都知道晏琛要带过来的朋友是谁,她眉梢微挑,没说自己要走,也没说自己要留下。
她仰头喝下小半罐可乐,思绪随着罐内的气泡浮浮沉沉的,目光发愣。
乐靓叫了她一声,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将她从另一个精神世界拉了出来。
她扯过一把椅子,坐在冯诗懿对面,又道:“刚才一直在说我,现在说说你吧,这次回来就不走了吧?”
“暂时不打算走了。”
冯诗懿没有特意看向乐靓,老朋友之间的聊天,不需要太拘谨,“我想重新找一份工作,重新活一次。 ”
乐靓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无论冯诗懿想怎样重新活一次,她都无条件的支持她。
她从裤子右侧的口袋中,掏出一把钥匙,放在冯诗懿手中,“既然你回来了,刺青店就物归原主吧。”
六年前,冯诗懿生日当天,虞镜便把刺青店当作生日礼物转赠予她。
乐靓是在冯诗懿出国后,才知道她是在城内颇具盛名的刺青师,只能说她藏的太深了,连她这个朝夕相处的好朋友都瞒的滴水不漏。
冯诗懿拿起了钥匙,又放回原位,她缓缓开口:“刺青店还是你管吧,我想换一份和画画无关的工作。”
“要不然你也当个老师吧。”
乐靓打开手机,视线在第二中学的校园网站面流转着,她点进招聘页面,看过招聘岗位与条件后,把手机递给冯诗懿。
“二中高一组的英语外教刚离职,你的资历做个英语老师足够了。”
她又往下滑了滑,继续介绍:“如果你觉得当英语老师累,还有选修课的老师可以选择,西方美术史,建筑设计,法语…”
冯诗懿倒是对英语老师挺感兴趣的,她的指尖在手机屏幕上轻敲了两下,就这个了。
她是一个快节奏的人,立刻给二中的招聘处打了电话,接电话的是现任校长姓陆,两人一聊就是半个多小时。
跟二中的校长聊完,冯诗懿已经跃跃欲试了。
乐靓眯了眯眼睛,抬起头问:“怎么样?陆校长说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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