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手差不多都在一个车厢,除了他们,其他旅客基本是短途,图个新鲜。
越到后面,车厢内越安静。
火车最终晚点了一小时,第三天下午才到。
沧阳不愧是旅游大省,在路上四处可见拖着行李箱找住处的游客。
旅馆早在出发前便已经订好,评委表示今晚他们可以打车到周围景点转转,明天统一出发。至于具体去哪里,考题是什么届时再公布。
“跟高考似的,弄得也太神秘了点。”一位选手忍不住道。
莫以静是第二次被选中参加采风活动,闻言说:“往年有代笔的情况发生,托人提前画好有可能的考题,再照猫画虎。”
周盼白颇不以为然:“技巧性的东西哪里是能靠临摹成功的,未免太杞人忧天。”
莫以静摇头:“总有例外的。那个选手功底不错,可缺乏想象力,而当时的活动地是母子庙,他交出的成品整体营造出的氛围很巧妙。树木交织,远看轮廓像是母亲抱着孩子的虚影。”
尤方是好奇心最重的,忙问:“怎么被发现的?”
“事后分账不均,共犯举报。”
“……”那可真是一个一点也不浪漫的结尾。
李相浮的房间在二层,选手大多在这一层。
才放下行李,便有人来敲门。
“尤方?”看到来人他有些惊讶。
尤方十分热情:“一起去下馆子?我请客。”
离旅馆不远的地方叫熊兴街,是当地有名的小吃一条街。
李相浮:“就我们两个?”
“没,叫上其他人一起,”尤方笑呵呵道:“评委就算了,和他们一起不自在。”
李相浮其实不大想去,然而尤方是个过度热情的性格,自顾自道:“你先收拾,我去叫其他人。”
说着又去敲对面的门。
周盼白和莫以静倒是答应的十分干脆,逐一邀请完,下楼时尤方看到还站在门口的李相浮,招呼道:“不走么?”
李相浮摇头:“我大概有些晕车,不大舒服。”
尤方没有强求:“想吃点什么?帮你带点回来。”
“没事,我睡一会儿,醒来饿了随便应付点就行。”
一行人下到旅馆门口,周盼白忽然道:“他故意留下,会不会是有什么话想单独对秦晋说?”
其他人愣了下,尤方率先反应过来,打圆场道:“能有什么话说?人家晕车正难受着呢。”
周盼白也不准备立什么好人人设,故意心直口快踢了下路边的石子:“反正我觉得他们认识。”
火车上他就睡在李相浮对面的床铺,说的话可信度挺高,不少人因此起了几分隐忧。
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的事情在现在这个社会实在太过常见。
李相浮并不知道自己已经在不同人的脑海中扮演了潜规则的角色,准备随便画幅素描练练手,摆好画板,几条流畅的线条轻易在笔下诞生。才刚有点感觉,‘咚咚咚’的敲门声又一次传来。
他根本没有起来的意思,耐心立起笔杆确定五官位置。
然而敲门的人似乎不知收敛为何物。
李相浮撂下笔,从猫眼看到一张放大的褶子脸,距离太近,连脸颊堆起来的横肉都瞧得一清二楚。
打开门,他的态度相当冷淡:“有事么?”
方评委满面笑容:“之前我在你提交的简历作品中发现虽然绘画功底不错,不过欠缺一点东西。”
他把自己代入伯乐的位置,意有所指道:“在我的指点下,保准你在明天的比赛中一飞冲天。”
一夜之间一飞冲天,已经暗示得非常强烈。
“好意心领了,但我想早点休息。”
说完李相浮毫不留情关上门,方评委的鼻子差点被砸到。
他面色一白,回过神对着门槛呸了一声:“端着吧,早晚有你后悔的时候。”
内心暗暗发狠,立誓以后只要自己在一天,李相浮就别想在这个圈子里混。
被莫名叨扰后,李相浮作画的心情受到影响,转着笔开始浏览网上有关方评委的资料。这位的父亲是位老艺术家,不知道是沾了父辈的光还是真有才能,自入了圈子便是一帆风顺,还被评为当年最有潜力的新锐画家。
李相浮看了他发表的作品,又仔细对比了其父的画作,险些没笑出声。
尽管风格经过刻意的改变,但有些笔力很难藏住,这些画十有八九是出自同一人之手。
回顾方评委最后发表的作品,还是在三年前,之后便去各地发表讲座捞金,而三年前正好是他父亲去世的节点。
确定没有误会对此人的判断,李相浮心中渐渐有了计较。
当晚下了场暴雨。
夏季来一场雨是美事,出门在外另当别论。好在吃完早餐只剩下毛毛细雨,不影响正常出行。
评委比选手还要忙和,联系好一辆客车,拉着他们前往目的地。路上车子逐渐偏离人多喧闹的地方,驶向一条泥泞的山路,偏僻的山涧难免让人生出几分不安。
尤方最先忍不住:“这是要去哪里?”
接近地方,评委不再卖关子:“天西古村。”
沧阳的景点众多,来之前多少都做过功课,不过天西古村因为太过冷门,还真没有人顾及到,有几个甚至没有听说过这个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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