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察到她说话时一瞬间不自然的神情,李相浮拧了下眉。
“其实我只是在害怕,随着年龄增长有种说不出的恐慌……”
具体在恐慌什么,她也不知道。
“如果只是怕孤独,”坐在地毯上一直沉默看书的李沙沙突然抬起头:“逢年过节我可以去探望,久病床前我也能照料。”
李戏春没有说话。
李沙沙:“结婚的前提是相爱,不是结婚本身。”
李戏春好笑道:“你一个小孩子,哪里来的这么多道理?”
李沙沙面不改色扯谎:“爸爸说的。”
李相浮这会儿已经去了厨房,熟练地料理着一条鱼,片出来的鱼肉薄如蝉翼,放在姜片上去腥。
望着他的背影,有一瞬间李戏春甚至忘了这个弟弟从前是何等的不省心,不禁好奇是什么改变了他?找准了想要的生活方式?
直到李老爷子回来前夕,李戏春一直都在思考这个问题,不自觉地咬紧唇瓣,几乎渗出血来。
……
花了重金和诺顿博士咨询,李老爷子手上已经有一套完整的方案劝说女儿分手。进门后理了理思绪,准备进行计划里的第一步时,李戏春却主动开口:“爸,我想通了。”
李老爷子愣了愣,尔后表情变得柔和:“想开就好。”
李戏春回顾从前的自己,突然觉得几分好笑:“我不该把结婚当成一项必须完成的任务。小弟说得对,结婚的前提是相爱,不是结婚本身。”
就在这一个瞬间,李老爷子心生不祥。
李戏春的笑容则恢复了以往的几分明媚:“爸,我这辈子不结婚了,一切随缘吧。”
“……”
短暂的寂静过去,别墅内响起一道极为压抑的声音,李老爷子沉声吼道:
“李——相——浮!你给我滚下来!”
楼上。
李相浮正在轻轻擦拭古琴上的灰尘,这一嗓子惊得屋外树梢上的麻雀纷纷飞走,他的手一抖,指尖差点被琴弦划破。
作者有话要说:
李相浮:想过个安稳日子怎么就这么难?
第10章
语气浑厚得像是要化作一根无限延伸的藤蔓,直接把人从楼上拽着滚下来。
李沙沙原本在自己的房间看书,敲了敲门进来:“爸爸。”
李相浮叹了口气,小心把古琴收好。
“你做了什么?”
李相浮摇头,表示不知情。
他已经许久没遇到这种大场面,上一次还是数年前老爷子发现自己利用假期又跑去徒步。
想到这里自嘲地笑了笑:“该忘的没忘,不该忘的就跟施了咒法似的。”
团游冒险的具体经过记不清,但棍子抽到身上的滋味还记忆犹新。
下楼梯时,看到李戏春无奈地冲他眨了眨眼,没来得及说上话,李老爷子直接斩断双方间可能有的交流:“过来。”
一路从后门走到庭院。
两侧自然生长出的野花受不了炙热的太阳,耸拉着花头。
李相浮提醒自己稍后过来浇点水,这时前方人停步,瞪大眼睛说:“我之前是怎么跟你说得?”
目光从花花草草上移开,他想也不想回答:“多劝劝我姐。”
李老爷子投来锐利的目光:“劝?说得好!你不但劝分,连主题都给升华了。”
李相浮听不大明白。
“你姐她一直在纠结和高寻结婚后会产生矛盾,两人性格不合是事实。”
“哦。”李相浮平静问:“那她现在是准备用爱感化对方,还是用爱改变自己?”
从发怒的言语中,直觉以为双方不但没分,反而和好了。
“都不是,”李老爷子冷笑:“她决定不结婚了。”
李相浮怔了怔,尔后不解问:“这有什么问题?”
是不是气话还不一定,毕竟人的观念不是朝夕之间就能改变。
再者说,未来遇到真正合适的,或者和高寻之间磨合的差不多,李戏春也随时有可能顺应心意成家。
可惜李老爷子虽然不是封建思想,但内心有倾向性,更希望孩子能尽早结婚生子。
沉默了片刻,他的状态忽然间从暴怒切换到深不可测:“仔细想想,成年人有权选择。”
李相浮打了个寒颤,直觉不妙。
“就像成年人该学会生活自理。”
自理的范畴很广,下一刻老爷子一锤定音,宣布他的生活费从下月起正式停发,说完转身离开。
李相浮独自在原地站了一会儿,默默从喷泉里捧了点水去浇花。等回到房间,李沙沙从他冷静的外表下察觉出丧气。
“我们没钱了。”李沙沙瞬间明悟。
“还有几万块,但撑不了多久。”
他有预感,他姐的事情只是引子,老爷子是要借机迫使自己独立。
搬出笔记本让李沙沙操作,李相浮独自靠在床沿上闭目养神:“帮我搜一下,最近有什么知名的绘画比赛。”
双面绣时间太长,还容易有价无市,绘画来钱要稍微快一些。可他现在苦于没知名度,容易被压价。
“第56届少儿书画大赛;国际青少年绘画大赛……”
李相浮打断:“不设年龄限制的。”
“夕阳红老年艺术速成夏令营。”
李相浮睁开眼,定定望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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