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她寄希望于歌女舞姬，在每一个可能的人身上投入努力，眼睛都看瞎了还没确定。
    烟儿何时对歌舞感兴趣了？秦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姜烟回头冲他一笑，回道：偶尔欣赏一下美好的事物，自己也能变得更美。
    秦稷淡淡一笑，将自己那边的好吃的全部放到姜烟的桌子上，直到放不下才罢休。
    姜烟汗颜，每样都尝了点，虽然好吃，但她心里有事，根本就没心思品鉴美食。
    各位，接下来是咱们今天的压轴，来自长乐坊的舞姬为大家带来南越的霓裳惊鸿舞。
    秦稷说完，殿中的空间停滞了两秒，无论是大臣还是后妃皇子公主，脸上的表情都有些莫测。
    南越十年前灭国，已经是个不能提的禁忌了。没想到太子会在生辰宴上提起，难道不怕陛下生气吗？
    秦稷显然是不怕的，否则也不会费尽心思找这些舞姬来排难度这么大的舞蹈了。
    霓裳惊鸿舞乃是南越国圣女所创，难度十分大，还未灭国时都不一定有十个人能完整的跳出来，十年过去，当年南越国破时流入秦国的人只怕早就忘光了。
    秦稷也是无意中得知还有人会，这才想了这么一出，一是为了再现霓裳惊鸿舞的风采，二是为了讨好秦王。
    他虽然表面上很讨厌被人提起南越，但比谁都思念那位已逝的贵妃，这也算是对贵妃的另一种怀念。
    舞姬入场，一共八个，穿着粉色的轻纱广袖长裙，脸上带着同色面纱，当中一个身段窈窕，露出来的眉目含情，对秦王行礼时，不像其他人一样低着头，而是直直看着他，眼中魅惑展露无遗。
    秦稷眸色变深，捏着杯子没说话，整个人的气场都跟刚才不一样了。
    舞蹈开始，姜烟完全被代入进去，忘了自己要干什么。
    在场的人也是一遍又一遍的感叹，果然不亏是技惊四国的绝世舞蹈，翩若惊鸿，婉若游龙。
    就在所有人都沉浸其中时，变故陡然发生，原本站在旁边伴舞、看似平平无奇的一个舞女突然飞向秦王，手中是闪着寒光的匕首。
    领舞的舞姬看了，冲上去挡在秦王面前，伴舞眼神惊讶，在侍卫来之前撤退。
    秦稷第一时间是去查看舞姬的伤势，同时吩咐侍卫捉拿刺客，胆子小的已经吓得抱在一起，刺客从姜烟面前掠过，姜烟总觉得她有点眼熟。
    好好的生辰宴被搞得一团糟，秦王震怒，下令太子彻查，自己则把舞姬带了回去，姜烟没得车辇可坐，只能苦哈哈的走回去。
    身上的衣服又重又勒，刚一进屋她就把外衫脱了，越往里走越觉得不对，姜烟阻止了身后的素亦。
    素亦，去打盆水来，本宫要洗脸。
    素亦刚踏进一只脚，听到她的话后又退了出去。门关上，殿里只剩姜烟，她坐在桌前，缓缓道：出来吧，没人来找你，这里救我一个人。
    等了半晌没有人出来，姜烟以为自己感觉出错了，走至床边，缓缓拉开思纱幔。
    几乎眨眼的瞬间，一柄明晃晃的匕首横在她脖子上，她下意识屏住呼吸，转头看向脸上戴上面纱的女子。
    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别伤我性命，伤了我你也走不掉，两败俱伤属实没必要。
    蒙面女子不语，眼神冷冽阴鸷，手上的匕首推进，姜烟的脖子一痛，流下血来。
    真的没必要，我久居深宫，对你的仇恨一无所知，就算你把我杀了也无济于事，更何况，我
    咚！
    姜烟话还没说完，蒙面女子就倒了下去，姜烟这才发现她腹部插着一支羽箭，身上还有无数剑伤，浑身鲜血淋漓，没一处是好的。
    姜烟摸摸脖子，轻轻舒一口气，刚才差点就嗝屁了，还好她是天命之子。
    【目标出现，请攻略百里绮，消除她的黑化值。】
    姜烟：！！！
    想要杀她的女刺客是她要攻略的人？
    你她现在黑化值多少？
    【当前百分百哦，宿主加油，刚把得！】
    刚你个头啊，她见都没见过这个女人，为什么要就收如此艰难的任务！
    姜烟一声咆哮，成功把奥斯卡吓走，它偷偷溜走，还不忘把剧情大纲抛给姜烟。
    百里绮，南越公主，十年前国破，她被宫中老太监带走，隐姓埋名至今，老太监一直保护着她，还让她放下仇恨做一个普通人，因为无论如何凭她的力量都报不了仇。
    但百里绮只是表面上应了老太监，心里的仇恨并没有放下，反而随着时间的增长越来越深。老太监死后，她只身一人来到秦国都城，进了长乐坊，混入太子生辰献舞的队伍中，本来是跟万俟容商量好一起刺杀秦王，结果万俟容关键时刻倒戈，打乱了所有计划。
    万俟容？应该是领舞的那个女子，不过她为什么会突然倒戈呢？难道是贪图荣华富贵，所以用这种方法留在皇宫？
    姜烟想了想，觉得这种可能性也不是没有。
    只不过这样来说的话，百里绮就有点可怜了，本来就孤零零一个人，还被自己最好的姐妹背叛。
    要不是碰上她，只怕死路一条。
    正在姜烟思考怎么把人弄到床上的时候，素亦推门进来。
    公主，温水打来了，您来洗吧。她话音刚落，突然惊道：公主您没事吧？！然后姜烟就和百里绮就暴露在她视线下了。
    主仆俩大眼瞪小眼，姜烟摸了摸脖子上的伤痕，对她道：这件事你知我知，绝对不能有第三个人知道，明白了吗？
    素亦呆滞地点点头，过了几秒钟，才如梦初醒般小声对姜烟道：这是那个刺客？！
    姜烟点点头，抱起百里绮的腰，搭把手，把她弄到床上去。
    把百里绮放到床上后，姜烟捡起地上的匕首，在百里绮中箭的地方比划了一下，发现自己下不了手。
    素亦啊，有没有认识的医术比较好，又可靠的人呢？
    别看秦烟一个公主，其实她认识的人还没素亦多。
    素亦神情复杂地看着床上的百里绮，半晌才道：有是有，但公主您为什么要救这个刺客？咱们把她交给陛下或者太子殿下处理不久好了吗？
    姜烟心道你不懂，把她交出去我的任务怎么办？
    别问那么多，再浪费时间人就死了。
    到时候你家公主也得翘辫子，害！
    素亦很少会反驳主子的决定，虽然不解，还是按照姜烟的吩咐，请了自己在太医院当医女的姑姑来。
    素嫦为百里绮检查了身体，然后动刀把箭取了出来，再把其他伤口处理好包扎，提着药箱去开药，顺便把素亦叫出去说话，姑侄两人说了两刻钟才结束。
    素亦进来，垂首站在姜烟身边，姜烟淡淡道：素医女走了吗？
    素亦点头。
    她肯定让你劝我把这个刺客交出去，或者让你直接出宫？
    素亦不说话，姜烟知道自己猜对了。
    毕竟窝藏刺客是死罪，就算她是秦王最喜欢的女儿，太子最宠爱的妹妹，也不能为所欲为。
    一旦东窗事发，可能会连累整个昭阳殿的人。
    如果你想出宫，我可以放你走，你也快到出宫的年龄了，我去母后那里请一道旨，不是什么难事。
    素亦噗通一声跪在姜烟面前，态度坚定：公主，无论如何我都不会离开您，除非您不要我，否则我死也不会出宫！
    姜烟叹口气，将她拉起来，无奈道：这又是何必呢？
    素亦露出笑容，眼里闪着姜烟看不懂的情愫，奴婢只要在公主身边就会感到幸福，公主您不能不要我。
    姜烟不知道说什么，看了一床上的百里绮，对素亦道：天色不早了，你先去休息吧，这里我看着就行了。
    公主您在说什么，哪有您守着我去睡的道理，应该是您去睡我守着。
    又是一番争执，最后两人决定一起守着，看后半夜百里绮会不会发烧。
    好在百里绮生命力顽强，一整夜都在昏迷当中，没有发烧没有呓语，连呼吸都是轻浅的。
    熬了一夜姜烟有点遭不住，刚想着要不要去休息一下，百里奇醒了。
    她张着一双很有特色的眼睛，内勾外翘，像狐狸眼又不是很像，眼神冷冽的盯着人看的时候，总有种被什么东西摄住的感觉。
    很不幸，姜烟就是那个被盯住的人。
    为了不引起误会，她连忙解释：别担心，这里不会有人抓你，你可以安心地待在这里。你身上的伤还没好，我个人建议你先躺下，不然伤口又要崩开了。
    百里绮还是冷冷看着她，一言不发。她伸手摸了摸，得知自己的面纱还在之后，好像松了口气。
    放心，你的面纱一直在，得到你的允许前我绝对不会偷看。
    其实已经看过了，不过只是偷偷看了一眼，没看出来个啥。
    姜烟说完，百里绮冷冷睨她一眼，挣扎着要下床。
    姜烟一把按住她，不顾她冷如寒冰的眼神，硬生生将人塞进杯子里。
    不行，你不能出去，我这里离父王的寝宫和勤政殿太近了，你这个样子出去必死无疑，就算想走，至少要等伤好之后再走。
    百里绮皱眉，死死盯着姜烟，姜烟感觉自己脖子凉飕飕的，下意识缩了缩脖子。
    自己不都是为她着想吗，干嘛这样看着她，怪让人害怕的。
    素亦看不惯百里绮的态度，直接怼道：我劝你不要不识好歹，我家公主大发慈悲救你，又是请太医又是给你治伤的，现在还为了你的安全着想把你留在昭阳殿，你少得了便宜还卖乖，好像我们欠了你似的。
    姜烟转头，捏捏她的脸，素亦，去弄点吃的吧，昨天本来就没怎么吃，你家公主都快饿扁了。
    素亦知道公主是故意支开她，想让她不要为难这个刺客，这样一想心里越发难受，对百里绮的敌意又增加了不少。
    等素亦出去，姜烟搬了个凳子坐在窗前，打算跟百里绮好好谈谈。
    最好的办法就是百里绮把伤养好，然后她找个机会把她送出去，但这样不能保证她会不会再次行刺，这次有她救，下次可就不好说了。
    还是把人留在身边，时刻看着才好。
    我救了你，那就是你的救命恩人，我也不要你你以身相许，你留在我宫里当丫鬟，三年之后我放你离开，怎么样？
    百里绮依旧不说话，眼神比先前温和了些，用种我就静静看你表演的既视感。
    姜烟也不在意，自顾自道：你对我父王有什么仇恨我不管，但我的恩你必须还，不还就是不将江湖道义。
    百里绮还是不说话，侧目看着姜烟，眼里除了冷漠还有写迷茫，似乎没想到姜烟会这么说。
    姜烟猜想她可能不想跟她说话，于是换了种说法。
    这么跟你说吧，你如果不答应的话，一出我的昭阳殿就会被侍卫抓走，运气好送到我太子哥哥跟前，他或许会留你个全尸，要是运气不好她特意顿了一下，吓唬百里绮，但对方一点变化都没有，反而想的她像个傻子。
    姜烟撇撇嘴，不在卖关子。
    你要是遇上我父王，那秦国的八十一种刑罚你可能都得受一遍，到时候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啧啧啧。
    百里绮表情平静得看着她，好像听了她话，又好像没听。
    姜烟没得挫败，好像自己在对方面前就是个跳梁小丑，无论她怎么跳，人家自是岿然不动。
    【你叭叭叭说了半天，让人家回什么？她是个哑巴啊！】
    姜烟：
    你踏马真是个小天才，这么重要的信息你到现在才说！
    【这不是被你逼的忘了说嘛，现在你知道了，我继续去闭关了，拜拜。】
    姜烟无时无刻不想打死自己这个好吃懒做的系统，偏偏打不着，只是边嫌弃边将就着用。
    等她几分攒够而来一定换一个聪明乖巧又听话的萝莉音系统。
    奥斯卡：你在想屁吃！
    这样吧，我换种问法。要是你同意我刚才说的，就眨眨眼。
    百里绮睁着眼睛，就是不眨。
    姜烟狠狠心，恐吓道：既然你不听话，那我也没办法了，只能把你交给侍卫，让你去牢里享受那八十一种刑罚。
    百里绮皱眉，眼里迸射出寒光，姜烟只当没看见。
    所以我再问你一遍，要不要给我当丫鬟，要就眨眼。
    两人四目相对，僵持了不下一刻钟，最终百里绮妥协，眨了眨眼睛。
    好，这是你自愿的，我可没强迫你。
    姜烟说完开始脱衣服，把中衣也脱了，只剩下里衣。百里绮脸色倏变，刚想起身被姜烟一把按住，顺便借力把她推到里侧，自己在外面躺下。
    你知道做我的丫鬟，第一件事是做什么吗，就是暖床。看在你有伤在身，我就不让你暖脚了，别吵我就行。
    宫里确实有专门暖床暖脚的丫鬟，但姜烟总觉得怪怪的，从穿过来开始就没让她们上过自己的床，百里绮是第一个躺在她床上的女人。
    多了个人到底感觉不一样，尤其还是个受伤的女人，姜烟手不敢动腿不敢动，像个木乃伊一样直挺挺的躺着，还好她有良好的睡眠习惯，无论何种艰难的情况下都能睡着。
    听着身边之人轻浅的呼吸，百里绮侧身看她，眼神一寸寸来冷下去。
    这是秦王的女儿，秦王是她的仇人，那这个女人也是她的仇人。
    她的脖颈看起开很纤细，上面还有一道细长的伤口，那是她的匕首留在上面的印记，只要她出手，轻轻一下就能捏断她的脖子，不费吹灰之力。
    百里绮伸手，覆上姜烟的脖子，姜烟感觉有人在摸她，不耐的将那只乱动的手抱在怀里，顺便转个身蹭蹭。
    别闹，乖乖睡觉。
    百里绮怔了一下，想把手抽回来，试了一下根本抽不出。
    如此两次之后，她放弃了。
    等她伤好之后一定要杀了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
    姜烟睡得十分踏实，素亦来了都没察觉。素亦看到姜烟抱着百里绮的手，心里十分吃味，上前想把她的手从姜烟怀里取出来，却没发现姜烟抱得死死的，根本没办法。
    她狠狠瞪了百里绮一眼，重新为姜烟盖上被子，动作温柔，眼神柔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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