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过神,他才出声:“那那晚,和我打了那通电话后,现在想明白了?”
叶幸周靠着沙发,眼皮微微阖下,脸上有一丝浅笑:“算是想明白了吧,孩子也……不在意,肖虞教得很好,他很可爱,一点都不在意我几年里第一次出现,不在意他爸爸缺席了几年,他蛮喜欢我的,很粘我。”
原庸缓缓吁了口气,静默稍许,来缓和这个消息。
一会儿他又站起来转了转。
叶幸周看着他的背影,心有些虚虚的:“教授。”
他来回走了几圈,低语着:“你有个孩子,你才几岁,孩子却几岁了……”
叶幸周听完,小心问了句:“……您是不是要骂我?我干出这么混账的事。”
原庸没说话,他背着身子站在窗前。
好一会儿,才低声说了他一句:“是挺混账的,欠揍。但是……”但是有了那天晚上电话中痛苦茫然的声音,他眼下说不出什么责怪的话了,他知道可以选择,他的这个学生不会做这种事情。
他比任何人都介意不负责任这个东西。
不过原庸还是站在那儿足足花了五分钟,才接受了这个巨大的消息。
这五分钟里,他脑海里过了一遍从认识叶幸周的所有事情……
那会儿还是个十几岁的少年,在数院因学习早早出了名,也被他记住这个学生的名字。
一记记了这么多年。
虽然家庭不好,但是这一路也还算顺风顺水的,最大的难题当年他也给解决了,就是没想到如今算是安稳下来了,却来了这么一出。
好像自己孩子一样,永远没法彻底放下心来。
吁了口气后,原庸走过去重新落座,瞥了眼隔壁长沙发上的年轻男人。
叶幸周牵牵嘴角:“嗯?有什么您直说,骂我我也觉得应该的,我暂时也没办法回家,除了您也不知道跟谁说。”
教授盯着他,胸腔里那抹浅浅的翻涌的情绪,蓦然更浅了几分。
他没骂,只是问:“那孩子,是认了?”
“嗯。我带了他几天,很可爱。”
教授靠上椅背,又不禁轻叹口气:“会带吗?你才几岁,我眼里你都还是个小孩,真是不学好。”
叶幸周浅笑:“不学好,但我会学着带孩子啊,我还学不会啊?”
教授瞥他,对他这话都是意外又觉得正常的,意外于自己眼里的小孩子好像蓦然间真的长大了,成了需要肩负责任的大人了;
正常又是,他眼里的叶幸周,确实是这样成熟的人,无论年纪多少,他想法理智都比较成熟的,肯定不会放着孩子不管。
叶幸周问:“您见见吗?”
原庸教授默了默,表示:“我再缓缓吧,除了不想骂你,其他的……你要气死我了。”
“……”
叶幸周笑了笑,说:“我带来了,在祁运北办公室。”
教授瞥他,镜片后的眼眸光芒静止了下:“你早前说的,运北的小侄子,就是,你的?”
叶幸周颔首:“我的。”
原庸拧着眉道:“我竟然也能被你骗到。”
叶幸周莞尔:“他真的非常可爱,非常乖。”边说着,他边起身,“我去抱他,我怕太久没见,该想我了。”
约莫五分钟后,办公室外就传来了脚步声。
屋子里的原庸教授靠在办公桌前,单手抄在口袋里,目光落在他一面墙上。
那上面挂着几幅照片,中间有一副是和叶幸周两人的单独合影,是他当年大四毕业的学士服照片。
闻声,原庸回眸去看,然后整个人就似乎被什么定格住。
屋外的光线很明亮,年轻的男人怀里抱着一个小孩子,真的很小,他手指有些怯怯地搭在爸爸肩头,小脑袋从外面望入进来,眸中泛着一抹陌生的小茫然。
叶幸周走进去。
无声的室内一下子更加静谧,教授与他的小宝贝一大一小互相隔着半个办公室对视,小的不懂,年长的亦没反应过来。
叶幸周打破沉寂,低头跟儿子说:“爸爸的教授,你应该叫……爷爷。”
原庸:“……”
叶幸周又看教授:“您好像还挺年轻的,”教授才五十,但看着也才四十多的样子,“将就一下吧,毕竟辈分在那儿。”
“……”
小叶溯听到爸爸说话,就不害怕了,他小小地弯了弯桃花眼,喊了人。
被喊的人脑子一嗡,满腔无法言说的感觉,活了四五十年的男人,见过大风大浪的男人,第一次思绪有些不灵敏的样子,没有及时做出什么反应。
稍许后回过神来,他站直起来走近,伸手摸了摸小朋友的脑袋,略显不自然,但又很努力地在微笑,平时他是很少笑的:“你叫什么?”
“叶溯。”他想起爸爸第一次还问他是哪个字,还脆生生解释,“三点水的溯。”
“是嘛?这个名字好啊。”原庸毫不吝啬地夸赞,眼镜后的双眸里,笑意更深了。
他伸手接过来,抱着。
第一次被这么气质卓然的教授抱,小孩子也有些不自然,但是听爸爸说过好多教授的好,所以他又忍不住悄悄看了看他。
接下来原庸抱着那一小只在沙发处,全程温柔细心地和他聊天。
腹笥渊博的男人全程在用着最简单最直白的话去和他聊,问他那只小脚丫是怎么受伤的,什么时候能好;问他几岁,读书了没有;问他是不是没来过学校,以后常到办公室玩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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