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泗泉眼睛眯起来,宾客一日,孝子才是三天守灵不得离开,贺家死了的只有贺老三一人,贺书玮竟然是贺老三的儿子?
去码头的路上。
贺书玮眼皮跳个不住,他看了车窗外一再确认了是开往码头方向,但不知为何,心里一直狂跳不止,像是有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他拍了怕前面司机的座椅,焦躁喊道:“停车,我要下去。”
司机道:“先生吩咐了,要送您去码头。”
贺书玮猛地去开车门,但发现车门已锁,拽了几下喊道:“我让你停车——”他话音未落,司机就猛地打了方向盘,贺书玮措不及防差点甩下后排座椅,车也整个儿横在了马路中央。
贺书玮挣扎着爬起来,外面天已经黑了,只听到一阵脚步声紧跟着就是从外面暴力破开了车门,前头司机闷哼一声就软倒趴在方向盘上。他身侧的车门从外面被拽开,穿了一身黑衣的男人弯腰看向他,操着一口不甚流利的华国话对他道:“书玮少爷,我是伊川先生派来的人,你现在很危险,先上车,路上我慢慢跟你说!”
贺书玮略微犹豫一下,咬牙跟着对方上了车。
那辆车上没有其他人,黑衣人在前头开车,让贺书玮坐在后排。贺书玮看了车窗外还有一些黑衣人留在那里,忍不住问道:“他们还留在那做什么?”
黑衣人道:“贺家派了人来,需要拦截他们。”
贺书玮心猛跳了一下:“贺家?”
“是,你可以看一下手上的船票,看清楚上面的时间,你今天不会坐到船。”
贺书玮错愕一瞬,连忙掏出船票借着车上微弱的光看了一下,他手发抖,费了好大力气才看清楚上面的日期,竟是三天之前的。他手脚发凉,一再确认之后还是不敢相信,“怎么会,怎么会是三天前的……”
黑衣人坚定道:“贺东亭想要你的命。”
贺书玮瘫坐在座椅上,脑海里拼命回想这三天的事,是了,从那天开始贺东亭怕是已经找到了证人,已经知道了是他在烟馆杀了贺三爷。
甚至已经知道了,贺三爷是他的亲生父亲。
贺书玮脑袋里乱糟糟一片,一会儿是烟馆贺三爷临死时的样子,一会是贺东亭冰冷的视线目光,太阳穴像是被长针刺入,疼痛难忍,忍不住弯腰抱住了脑袋,发出一声哀嚎。
难怪……
难怪他守灵三天回来,贺东亭会问他,还有没有什么话要说……贺东亭给了他最后的机会,但他却戴着一张自以为完好的伪装面具,亲手把那一线生机撕碎。
前面坐着的黑衣人操着口音怪异的话对他道:“书玮少爷,伊川先生交代,让您先出去避一避,上次你在码头的时候上的那辆日本货轮、见的人,你还记得吧?”
贺书玮把情绪抽离出来,咬紧牙齿努力维持一丝清明,点头道:“记得,是伊川先生身边的人。”
黑衣人道:“这次我还是送你到那边,你自己上去,另外你拿上脚边的皮箱,里面装了一些钱和金条,出海之后用。”
贺书玮只当他们要送自己去日本,伸手在脚边摸索一下,果然翻找到一个沉甸甸的皮箱,他紧紧抱在怀里。
黑衣人低声道:“记住,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你就越安全,上船之后一切靠你自己。”
“好。”
车子停在另一处码头,贺书玮很快下了车,提着那个黑色手提箱匆匆忙忙自己去找船了。
送他来的汽车没急着走,反而远远停在那,像是在等什么。
黑衣人手腕上带了一只手表,低头正在看着,慢慢读数,只是这次他没有再说腔调奇怪的话,而是字正腔圆的汉语,若是谢璟在,定能一眼认出这个留了一脸络腮胡的男人正是东院护卫队里身手最好的张虎威。
东郊,厂房。
白家的工厂修建起来一批,其中后面的几栋小楼也修复如初,白明禹留了一栋加班时候留宿用。平时除了他自己,也就谢璟和几个护卫队的人会过来住一下,王敬秋等人都是工作狂,他们平时在染料厂压根就不肯走出来半步,住在厂房顶楼,不来这里。
谢璟已经在小楼这住了好几天,白明禹这边事情多,一直忙不过来,他喘口气的时间都没有,一直忙到今天晚上才能早休息一会。
但也已经是入夜时间了。
谢璟在小楼天台上走了一圈,夏夜的风吹着很舒服,这里靠东,离着码头不算远,也比市区凉快几分。
东边码头那里,远远传来一些声响,谢璟耳朵动了下,紧跟着就看到天上燃放了烟花。
他神经略微放松了些。
刚才的声音太大,他差点以为是哪里发生了爆炸。
天台镶嵌了三面栏杆,都是四方的大理石柱,谢璟翻身坐在上面,抬头看着台上的烟花,也不知道是什么人放了这许久,在黑夜里染了一片绚烂之色。
九爷走过去,从后面环住他。
谢璟动了下,回头道:“爷,你怎么来了?吓我一跳。”
九爷抱紧他,道:“我才是被你吓到,怎么坐这么高,万一摔到怎么办?”
“不会,下面是草坪,很软。”
九爷抱紧了几分,微微拧眉,并不赞同这个说法。
谢璟侧身亲了他一下,没哄好,就又多亲了几下,直到九爷表情回转,才笑道:“爷,你看到烟花没有?刚才那边放了好多啊,声音真大,我都没听到你上来的脚步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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