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再次转醒,他睁眼见到的是一片刺目的白。
稍稍适应光亮,李至诚环顾一圈,不是熟悉的房间,他吓得一激灵。
“醒了?”云岘拎着保温杯走到床边,在椅子上坐下。
李至诚撇开视线,思考如何给自己挽尊。
云岘没给他机会,替他倒了杯水放在床头,说:“我去给你买饭,有什么事喊医生。”
李至诚巴不得他赶紧走。
胃里还是觉得难受,喉咙口也发干,李至诚小口啜饮着温水,摸到手机打开前置摄像头看了自己一眼。
面色苍白,眼下乌青,一脸要死不活的样。
滑溜地裹入被中,只露出发顶的一撮头发,李至诚捂着脑袋,嫌自己丢人。
云岘很快就回来,替他摆好小餐桌,筷子掰开送到手中。
李至诚一天没进食,越吃越没味道,忍不住撒少爷脾气:“我嘴里发苦,你还给我喝白粥,就不能多点料吗?”
云岘冷淡地扫他一眼:“你要是现在觉得难受,昨晚那酒你别喝啊。”
李至诚又缩回被窝,单方面切断通话。
“周以是不是要回来了?”云岘突然问。
李至诚懵了一瞬,拉下被子露出脸,反问他:“怎么连你都知道了?”
云岘说:“她发了朋友圈,我看是要准备回来了。”
李至诚又默默缩回去,隔着被子问:“那你觉得她会去哪?”
云岘随口猜:“北京吧,反正她这学历不用愁找不到工作。”
话题不知怎么又转到李至诚身上,云岘一边收拾餐盒一边数落他。
李至诚听得烦了,借口家里的猫没人喂要赶他走。
走到门口云岘又折返回来,举起手机对着李至诚:“来,笑一个。”
咔嚓一声,李至诚毫无防备就被留下了黑历史。
奈何虚弱病号无力反抗,只能眼睁睁看着云岘得逞地笑。
吃完饭护士来给他挂水,李至诚单手玩了会游戏,觉得无聊又切回微信。
在朋友圈一栏看到云岘的头像,李至诚起了兴致点开,谁料一眼看见穿着病号服表情幽怨的自己。
这缺德家伙,居然立马发朋友圈?
配的文案还叫“纪念李至诚的青春复兴”。
李至诚气得胸膛起伏,他不是人吗?他不要脸啊?
这还没结束,很久他又看见周以在底下评论了一句“让医生治治他的中二病”。
罪魁祸首还好意思笑话他,李至诚无能狂怒,私戳云岘泄愤般甩表情包刷屏。
因为操作过于繁忙,图片旁边全是鲜红的感叹号,李至诚终于停下,扣字问:她什么意思?
云岘回:说你幼稚。
李至诚双手发抖:我幼稚?她怎么不去治治公主病?全天下就她最懂事是不!
过了几秒,云岘才回复:人家有公主病么?有也是你宠出来的。
李至诚:......
窗帘没有拉上,外头夜色深重,万家灯火闪烁。
李至诚重新点进朋友圈,戳开周以的头像,主页信息早就看烂了,他又点进了聊天框。
某一刻冲动地想问问她,全国那么多城市为什么非得要来申城。
想问问她,我现在好像可以理解你了,你呢?
作者有话要说:
李至诚盼星星盼月亮盼老婆。
第2章 第二块硬币
八月盛夏,叶子被阳光映得发亮,满世界蝉鸣不休,葡萄枝桠缠绕生长,万物在炎热闷潮中生机勃勃。
落了一场大雨,太阳没那么毒辣,空气却更加潮湿,风一吹犹如海水灌入。
周以蹲在拉杆箱旁,从包里翻找出一片湿巾,打开叠在额头上。
她讨厌湿漉漉的夏天。
离通话已经过去二十分钟,果然,这个世界上的“快了马上到”没一句能信。
在周以犹豫要不要去对面超市买根冰棍解解暑,以防自己到学校进的第一站是医务室的时候,她终于看见一个穿着热裤和吊带,长发随意用鲨鱼夹盘起,打着一把遮阳伞,身材丰满又娇小的女人朝自己热情地挥了挥手。
“周老师!”女人的声音甜甜的,尾调上扬,有如一杯冰凉解渴的白桃沙冰。
所有的抱怨不满悄然退散,周以扬起一个发自真心的笑容:“覃老师。”
覃松走得越近,仰头的角度就越大,她开口的第一句话便是:“哇,你好高!”
周以笑了笑,自然地接过她手里的伞:“我来撑吧。”
覃松帮她拿了较小的那个行李箱,挠挠头发不好意思地说:“等很久了吗?抱歉抱歉,我刚刚在厕所拉屎。”
甜妹的初印象瞬间覆灭,周以垂眸看她一眼,皮肤清透无暇,睫毛浓密纤长,脸颊粉嫩,颧骨处有高光,嘴唇是晶莹的淡红色。
......一边拉屎一边化的全妆么?
南门往里走就是教工宿舍,覃松是她的新室友,外院日语系的老师,今年三十一,但拥有一张无敌娃娃脸,混在大学生里都毫无违和感。
“欸周老师,那你之前几个月一直都没能回来啊?”覃松问周以。
周以点点头:“本来上半年也在线上面试过,没通过,这次是有个老师出去读博了,正好少个讲文学的。”
因为疫情耽搁在英国,被焦虑迷茫包围的四个月,如今一句话就能揭过,周以一边拎着行李箱上楼,一边感叹说:“是我幸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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