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栗对韦霸一向不会隐瞒。她心里有了决定,抬起头对韦霸说道:“我觉得我们不需要躲着藏着。既然那日那个自称来自天庭的家伙能找到我,别人应该也可以。他们丢了东西不敢来找,可见他们心虚得很,”她又把背明鸟与文鸟的情况给韦霸讲了,坚定地道,“和它们这样的上古鸟兽后代应该还有不少,我要把它们找回来。”
韦霸满不在乎地说道:“你想做什么只管去做,要是有人来找茬,我们把他打得满地找牙!他们来自天庭又如何,我们祖师爷也在天上来着,谁天上还没人了?”
宝栗听韦霸这么一说,也想起紫云宗那位其貌不扬的祖师爷。她说道:“我们祖师爷长得普通,实力不知道怎么样,也不知他能不能打得过!”
韦霸不是那种特别尊师重道的人,听宝栗这么嘀咕也不觉得她有多大逆不道,只觉这小丫头到底还小,看人只知看脸。
韦霸说道:“我们祖师爷可是人间最后一个飞升者。”
宝栗听后更加忧心忡忡,叹着气道:“那就是我们祖师爷排行最末啊,看来我们指望不上他了。”
韦霸一阵无言。
虽然听起来有那么一点道理,但是能不能给祖师爷点面子?
有个词叫“后来居上”没听说过吗?
两人针对祖师爷进行完一次不能为外人道的对话,宝栗便登了后山。
宝镜山只有她和她允许的生灵能进出,后山却不一样,她平日里允许周围的人随意入山,只是不许放肆游猎、肆意杀掠罢了。
到了峰顶处,峰顶见上头伫立着一块巨石,便在石上刻写起来。
韦霸站在宝栗身后,看着宝栗一笔一划地刻写出三个陌生的字眼:长安山。
这山是没有名字的,现在宝栗亲手题下这么个名字,山中鸟兽若有所感,或飞翔或奔跑地前往山顶,引得正在山间闲游或忙碌的众人都忍不住抬起头往山顶看去,心中纳闷不已:山顶发生了什么事?
有些好奇心重的,当下就放下手头的事儿跟着鸟兽们往山顶赶去。
宝栗题完山名,又在旁边干干净净的岩壁上题下自己刚得知的那首诗。
每题一句,便有文气自写好的诗句奔涌而出。
长相思,在长安。
那个十三朝古都,聚集过不知多少能人异士、文人墨客。
无数人从出生起便把这两个字挂在嘴边、记在心头,每个人都曾想着到长安去一展拳脚。
他们有“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的快意,也有“总为浮云能蔽日,长安不见使人愁”的痛苦。
长安对他们而言永远都是心头无法抹去的向往之地与寄托所在。
长安,长安。
长相思,摧心肝。
宝栗收起笔。
山中鸟兽已来到峰顶,怔怔地仰头看着那诗文,虽不懂什么是文气,却觉浑身沐浴在融融暖意之中,整个人都舒服得很。
远在天水崖的文鸟群纷纷睁开了眼,躁动不已地飞了起来,看向远处那几乎要冲上云霄的文气。
它们原以为这种情景只在传说之中才会看到,没想到此时此刻竟真真切切地出现在眼前。
鸟群顿时躁动起来――
“那是……楚江府?”
“那是楚江府!”
“楚江府发生了什么?”
“我们去看看!”
“我要去!”
“我也去!”
“都去,都去!”
第42章
文鸟飞往楚江府的时候,不少人也听闻长安山的异动,纷纷登山看诗去。
楚王澹台容也亲自过来了一趟。他没立刻去打扰宝栗,而是登山看过宝栗题的山名与《长相思》,与岩壁前伫立良久,才怅然若失地下山。
下山的时候,登上之人络绎不断,大多面带兴奋与激动,仿佛要去山顶朝圣。
澹台容前去拜见宝栗。
宝栗从不在旁人面前摆什么“仙长”架子,她正在尝韦霸用大锅蒸出来的新菜,见澹台容来了,笑眯眯地邀对方坐下一起吃饭。
澹台容撩袍坐下,开门见山地说道:“仙长可是有什么想做的事?”
聪明人一向敏锐,尤其是澹台容这种小心翼翼在昏君和宠妃打压下活下来的聪明人,一颗心更是有百八十个心眼。
过去宝栗哪怕开了店也是低调得很,若非他亲自来主持过城隍出巡,说不准这一带也不会这么快热闹起来。
现在宝栗忽然将这片山命名为“长安”,澹台容一下子猜出宝栗可能有下一步动作。
宝栗道:“我确实打算做一些事,本也该和你说的,没想到还没去找你你便来了。”
宝栗没与澹台容说天庭之事,只说自己未来可能会树敌,又或者现在已经树了。他若是担心被牵累,可以去别的地方避祸,她并不打算将太多俗世之人卷进来。
澹台容道:“若是没有仙长相救,容怕已经无声无息地死在楚江府。楚江府能有今日的繁荣,全都仰仗仙长的相助,容岂能学那等怯懦小人贪生怕死、趋利避祸?有什么需要容去做的,仙长只管吩咐便是。”
宝栗道:“你们都是凡胎俗体,若是牵连进来有可能会蒙受灭顶之灾。”
澹台容道:“倘若对方是那种会让我们这些凡胎俗体蒙受灭顶之灾的存在,便是我们这时候没有招惹他们,日后他们也有可能因为别的原因对我们或者我们的儿孙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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