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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古代当咸鱼——时不待我(13)

    百姓的嘴因人故意起哄变成了这世上最锋利的刀刃,比北燕的长刀刺在身上还要让人感到疼。
    徐光没有看他也没有松开手,他不能让殷桐在大街上同人争吵。
    这个时候,他们不开口是错,开口也是错,他们站在这里是错,转身离开更错。
    他们被人设计,进退两难。
    左离是谢追的副将,和谢追待在一起的时间最长。提起谢追就会想到他的副将左离,所以他受到的攻击也最多。
    左离深深吸了口气,他低下头对着徐光、殷桐小声说:不要同这些人一般见识,我们在这里呆的时间越长越不好,我们走。
    殷桐怒瞪双眼:就这样走了?在被人当成猴一样围观后?
    左离气的胸口起伏不定,他看向殷桐:那你想怎么样?和他争吵,像猴一样继续被他们围观编排?
    徐光动了动嘴,想说什么,可又觉得说什么都是错。
    正在这时,谢追有了动静。
    他阻止了想要驱赶四周百姓的小厮,然后从马车里踩着凳子缓步走了下来。
    他背部挺得直直的,脸若刀削眸若寒星,周身气势如虹。
    普通老百姓被他那双没什么感情的眼睛扫过,只觉得寒意遍布身体。此时此刻,他们陡然想起谢追是小哥,但他却是一个杀过人手上沾染过无数人鲜血的小哥。
    议论之声从谢追下车的那一刻由大变小,等他走到左离、殷桐、徐光三人前,那些难听的讨论声已经彻底没了。
    谢追没有看四周之人,而是直接望着三人沉声道:我听王爷说你们不日就要入宫见驾,不在家里好好休整,跑来这里做什么?
    他一开口,左离头皮一麻,这感觉就像当初在军营听谢追处罚那些犯事的将士,心里不自觉的琢磨自己有没有犯哪条军纪。
    殷桐和徐光也有这感觉,三人的脸瞬间都苦了起来,人看起来丧丧的,有点可怜。
    想当年谢追出入军时,大家都觉得他是因为父亲的关系才入军,根本打心眼里看不上他。对此谢追二话没说,他在军中立威很简单,就两点。
    一,使劲杀敌。
    二,不服的人就使劲揍。
    他杀敌很多,揍起人来一心想赢,根本不要命,大家都怵。
    有个小孩看到眼前这一幕,他看向身边的大人脆生脆气道:父亲,他们三个是不是打不过这个人,所以很害怕?
    孩子的父亲:瞎说什么大实话。
    他捂着孩子的嘴,朝看向他的左离等人尴尬一笑,然后抱着孩子从人群中飞快溜走了。
    四周老百姓一看,心道眼前这场景还真像这么回事,还是小孩子眼明心亮。
    左离脸上有些窘迫,殷桐看着没怎么变化的谢追心里有些激动,不过目光触及到他眉间黯然的朱痣时,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唯独比较镇定的是徐光,他收起脸上的表情,大大方方回道:左大哥是京城中人,我和殷桐没入过京,今日小聚是想让左大哥给我说说京城中的事情,以免入宫后在皇上面前失礼。
    殷桐点头如小鸡吃米:就是,就是。
    谢追道:皇上最是和善,你们又是有功之士,不必太过担心。
    说罢这话他朝四周看了一眼又冷着张脸道:皇上召你们回京是要犒劳你们,而不是让你们在这里受人指点受窝囊气的。所以听到那些辱人耳朵的污言秽语,你们不用放在心上更不用忍着,直接报官就是。
    还好刚才我已经命人去请京兆尹前来,想必他肯定会查清是谁背后在故意挑事。我和王爷的婚事皇上亲赐,天下皆知,你们又是皇上亲自召见回京受赏的,今日故意挑唆之人肯定是对皇上不满。这种对君不忠之人若不找出来拿下,那便是在害他九族。你们莫不可因一时心软,就忍让不言。
    徐光趁机坦坦荡荡道:厉王君曾救过下官的命,皇上赐婚时,我等还在北境,未能恭贺。今日大街上遇到,于情于理,请厉王君受我等一拜。
    左离和殷桐相互看一眼都走上前行礼。
    他们心里都明白,这个礼不是对着厉王君行的,而是对着在北境的大将军。
    四周看热闹之人:
    怎么一眨眼他们这行为就成了对君不忠了?还有什么京兆尹要前来抓人?他们什么都没干,就是听到那些话随声附和了几句。
    不过想想也是,皇帝给谢追和厉王赐婚,他们在这里嚷嚷着谢追在军中不检点,这不是在打厉王的脸说他娶了个不清白的小哥吗?
    厉王是皇帝的亲生儿子,婚事是皇帝亲自赐的。打了厉王的脸,不就等于在扇皇帝耳光吗?
    有人心思转的飞快那是越想越害怕,又看到京兆尹还没带兵前来,忙转身离开。其他人看到这情况,也急匆匆的跑了。
    其中就有那个躺在地上说马车差点把他撞死之人。对这人,不用谢追开口,厉王府的人就跟了上去。
    人都散了之后,徐光偷偷松了口气。
    刚才如果谢追没有走下车,又没有说出那一番话,事情会变成什么样谁也说不准。
    谢追倒是没觉得有什么,今日之事明显是冲着他来的。
    他不出面别人会说他做贼心虚,左离他们也会因此惹一身腥;他出面拿出皇帝来说事儿,那些人心里再怎么有想法,面上都得憋着。
    这是昨晚萧善教他的。
    当时那人是这么说的:你得明白这个世上父皇最大,他金口玉言说一不二,我们的婚事是他赐的。要真有什么流言蜚语非不长眼的冲着我们来,你就直接开口让他们去问皇上。
    相信我,这事我熟,只要你理直气壮的站在那里开口说话,他们屁都不敢多放一个。千万不要委屈自己,完全没必要。
    当时谢追很累,没有来得及琢磨这番话,现在细细品品,还挺有道理。
    忍那些小人做什么,忍他们也不会给一两银子,不忍他们也不能把自己吃了。既然这样,还不如不忍。
    谢追心里想着这些,面上却半分不显。
    他看向徐光三人正准备说离开的话,身后传来马蹄之声,随之而来的是一道好听略带疑惑的声音:谢追?
    谢追回头,只见萧善翻身下马把缰绳随手扔给身后的吉安,人则朝自己走来。萧善是锦衣玉食养大的,不说话不玩乐时,加上他那张俊美非凡的脸,乍眼一看也是一副矜贵君子的模样。
    走近之后,萧善望着谢追道:出了什么事,怎么停在这里了?
    谢追没有多说什么,而是介绍了一下左离、殷桐和徐光三人的身份。
    一听北境这两个字萧善就明白现在是什么情况,就是不知道中途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这点也不用担心,等回去可以慢慢问。
    于是他看向左离三人。
    左离三人知道他就是厉王,都有些愣住了,他们知道萧善名声不好,但没想到人长得这么好。
    不过三人很快就回过神,朝萧善行礼喊了声王爷。
    萧善点头让三人不必多礼。
    三人直起身后,徐光道:王爷、王君,时间也不早了,下官三人就不在这里耽搁王爷王君赶路了。
    萧善道:本王和王君要去谢府,不多留三位了。
    左离、徐光、殷桐顺着这话赶紧给他们让路。
    萧善同谢追坐上马车。
    到了车上萧善看着谢追问:你没事吧?
    谢追摇头。
    萧善道:那就好,苏御医在后面,我们先过去。
    谢追说了声好。
    马车离开此地进入谢府,左离等人才往旁边的巷子走。
    殷桐望着谢府的方向忍不住道:他娘的,这都是什么事儿。什么时候咱们同将军说句话都成了可以被攻击的把柄了。
    左离吐了口气白了他一眼:都说不让你叫将军,你怎么就听不进心里呢。他现在是厉王君,我们这些人还是避着点嫌好。
    你殷桐想说什么,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只狠狠瞪了左离一眼。
    这期间徐光一直旁观没有插言,等他二人闹腾够了,他道:今日这小聚是聚不成了,在回归北境前咱们还是少出来晃悠,免得被什么人给利用了都不知道。
    左离和殷桐想想刚才的混乱局面,都心有余悸,自然也没有了聚会的心情。三人就地告别,准备各回各家。
    其实也就左离回自己家,殷桐和徐光在京城没住的地方,他们住在礼部腾出来的驿站里。不是一个房间,挨得还挺近。
    回去的路上,殷桐戳了戳徐光道:我看你一直心不在焉的,在想什么呢?
    徐光道:我在想厉王这个人。
    厉王?殷桐皱着粗黑的眉毛:他有什么好想的,小白脸一个,长得倒是挺俊俏。
    胡说什么?徐光朝他横过一眼:小心隔墙有耳。
    殷桐也知道这里不是个说话的好地方,就把嘴给闭上了,但他心里觉得自己说的没错。
    徐光其实就是觉得萧善这个人挺有意思,所以不自觉的想琢磨一下。
    那厢萧善和谢追到了谢府,谢沉早接到通报正在等他们。
    三人坐在一起说了会话,苏御医就赶了过来。
    苏御医休息了一会儿,平静下赶路的心,然后才到内室去给谢沉看眼睛。
    萧善和谢追在外面等着,半个时辰后,苏御医从里面走出来。
    谢追迎上去道:苏御医,我哥的眼睛怎么样了?
    苏御医摇了摇头叹息道:他中的不像是毒倒像是蛊,这蛊下官也没办法解除只能暂时用银针压制。但随着时日的增加,这蛊终究有不受控制的那天,到时蛊由眼入脑怕再无回天之力了。
    谢追双拳紧握,目光冷峻,沉沉的站在那里。
    萧善也皱起了眉头,他听闻蛊这东西多出自南苗,很难带离南苗。而南苗同北境隔着高山河流,距离最远不过,那蛊怎么就进了谢沉眼中?
    当年谢老将军战败,谢随失踪,谢沉失明谁在里面搅动风云?这人是想得到北境军权还是有别的目的?又或者是谁最想这么做?
    第19章 019
    真要说出谁会对谢家出手,皇帝萧盛最有可能。谢家几代人扎根北境,对北境军的掌控力和北境老百姓的影响绝非一般人能比。
    是皇帝对这情形心里都会有点不是滋味,萧盛也是如此,他对谢家是既倚仗又防备。
    可萧善还是觉得萧盛做不出残杀忠良的事。
    并不是因为皇帝是他爹他才这么说,主要是因为当年谢老将军战死沙场和谢随失踪的消息传到京城,皇帝第一反应是震惊和担忧。
    震惊谢老将军的死和谢随失踪,担忧北境城池会因此被没什么惧怕的北燕占领。
    那段时间算得上皇帝最难熬的一段日子。他恨不得立刻派人前去支援北境,以免城池丢失。他心急火燎,但朝堂上的那些大臣却为了各自的利益争吵不休。
    有支持大皇子萧荣的朝臣上书皇帝应派萧荣亲临北境,给予北境军鼓励。
    太后、皇后自然不满这个提议。
    萧荣如果在军中有了威望,那对萧锦根本不是什么好事。
    顾家在朝堂上自然持反对意见。
    朝臣都想趁机在北境安插属于自己的人,都想借机掌控兵权。至于北境是什么情况,他们看不到也不在乎。
    那段时间加上太后病重,皇帝对那些朝臣又气又怒急的嘴上都长泡了,甚至病了一场。
    然而不等那群人争出个一二三来,谢老将军的孙子年仅十四岁的谢沉带领北境军把北燕大军死死阻止在北境城墙外。
    皇帝听到这个消息病立马好了一大半。
    皇帝甚至同那些想要兵权的朝臣赌了一口气,他发诏北境,把谢沉直接提拔为北境军少羽卫将军,命他死守北境。
    那些文武百官也不针锋相对了,他们一致对上了皇帝。他们说谢沉不过是个刚断奶的黄口小儿,怎么能担当得起这种大任。皇帝不能因为他一时有了点功劳,就把北境军和北境百姓的身家性命都压在他身上。
    当时那些官员认为,北境军损伤不少,总要有人负责,最直接的负责人应该就是谢老将军和谢随。虽然他们或死或失踪,可罪名还是要追究的。
    皇帝下旨有赌气的成分在,但他也不敢把所有赌注都压在太过年轻的谢沉头上,不过他也不打算再给这些朝臣机会,而是准备掉北境相邻的驻地军支援北境。
    不过皇帝的圣旨还没有下达,谢沉率领北境军送往京中的是另一个大胜的消息。
    后来,在东城军的相助下,北境军驱赶北燕数十里。
    事后,皇帝论功行赏,他没有追究谢老将军的失职,甚至给他一个镇北大将军的封号,至于失踪的谢随,皇帝让谢沉继续寻找。
    同时皇帝命东城军回驻地不得干扰北境防务。
    没有了战事,北境军得到了一段时间的休养时间。皇帝又派了兵部官员轮流前往北境驻守,只是这些官员并未封什么将军的头衔,完全就是去帮北境军进行修整。
    就这样,北境的军权慢慢又回归谢家,又落到了谢沉手中。
    直到谢沉身份有异,皇帝才把假谢沉真谢追召进京。
    如果当时皇帝对谢家防备之心真到了猜忌的地步,那顺势安排人散播一些不利于谢家的流言才是。把谢老将军的功劳抹去,把谢随的失踪说成叛国投敌
    随便一巷,谢沉的功劳再大,名声在响,他在北境军中也坐不稳。更不用说,谢沉身份被发现有假后,皇帝心中各种恼火恨不得他这个人没有出现过,但最终还是没有给他随意安插个罪名把他给砍了。
    皇帝心里到底记着当年他心急火燎时,北境传来的那道如及时雨一样的消息。
    这些念头在萧善心里转悠了一圈。
    谢追和谢沉都是聪明人,他不知道两人有没有在这方面怀疑过皇帝,最终又得出过什么样的结论。
    而以他和谢追现在的关系,他不可能去问,因为没办法验证谢追说的是真心话还是假话。
    他们是有着最亲密关系的夫夫,可有时候他们又为最陌生。
    萧善是个相当懒散的人,如果有可能他根本不爱用脑子,只是有些事情真到了眼前,那也不得不多思考一下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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