乍然听到她提起“父亲”这个词,虞之桃咽了口口水。
她实在不敢把梦境的事情讲出来。
讲吧,如果是真的,很有可能侵犯到阿九的私人领域。毕竟阿九一直不愿意透露自己的身世。
如果是假的……
那该显得她有多傻啊!
但虞之桃确实想倾述,于是含糊道:“我梦到一个很悲伤的故事。”
“嗯,”阿九出声,鼓励她继续讲下去。
蒙蒙光亮中,她这声“嗯”给了虞之桃莫大的勇气。
在被窝中摸索着找到阿九的手,虞之桃牢牢牵住,继续讲述:“一个小女孩,很辛苦想要维持家里的平安喜乐。
“但是这个家,却因为一些莫须有的原因,把她赶了出去,甚至视她如恶魔,拼了命想要找人去杀了小女孩……
“可,可是小女孩一点都不计较,她甚至想用自己的死亡,来换取这个家的安全……”
不知不觉,虞之桃越说越激动。
因为本身因为梦境有很强烈的参与感,虞之桃动情落泪。
她把自己埋进阿九的怀里:“呜呜,怎么会有这样的母亲和姐妹啊?阿九,她很可爱,她不该被这样对待……”
她哭得专注,也没注意原本一直很冷静的阿九,这次很久都没回话。
等回过神,已经是好几分钟之后,阿九声音响起:“你怎么会这么觉得?
“她被家人厌弃,肯定有不为人知的理由。
“也许,她真的是个恶魔呢?”
“她不是!”虞之桃揪着阿九的领子,恨恨反驳。
阿九抬手,拭去她脸上的泪痕。
虞之桃再次强调:“阿九,她真的不是!”
阿九目光闪烁了一下,直接妥协:“好,她不是。”
虞之桃对她敷衍的态度有些生气,但找不到合适的宣泄口。
她只能把眼泪全蹭在身边人的胸口,聊以“报复”。
提早醒来,又大哭一场,虞之桃精力很快耗尽。模模糊糊中,睡意又朝她袭来。
临睡前,她扒拉着阿九,喃喃问道:“对了,阿九,你的生日是哪一天?”
阿九顿了顿。
宇宙里,每天都会有许多人类诞生,生辰日期,不算是特别大的秘密。
阿九回答得很快。
“三月十九……怎么突然问这个?”
虞之桃突然狠狠震了一下,接着便把脸埋进阿九肩上。
“没什么……三月十九,已经过了啊……真可惜。”她语无伦次说着。
实际上,她现在无比清醒。
阿九说出那个日期的时候,她的困意全部被震散了——
在此之前,她根本不知掉阿九的生辰。那为什么,在梦里,日记本中双胞胎的出生日期,正好与阿九的生辰对上了?
虞之桃绝不相信,这一切是巧合。
结合以前种种,她终于确信,这个梦肯定跟阿九有关。
可为什么……她做梦会做到阿九的记忆中去呢?
可惜阿九显然不愿意多谈自己的过往,这种事完全没办法和她摊开来说。
这样想着,虞之桃转了个身,背对着阿九。
等到身后阿九没了动静,重新睡过去后,她神情严肃打开智能手腕,开始悄悄查找起来。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睡意再次袭来,她终于抵抗不住,沉沉睡去。
在她均匀的呼吸声中,阿九稍稍撑着上半身,越过她,轻轻帮她关掉搜索页面。
页面上,关于“梦境”、“其他人的记忆”几个关键词在她眼帘一闪而过,阿九视若无睹,很快又转身躺了回去。
陷入沉睡的虞之桃已经习惯了阿九的怀抱,又翻过身,想把自己嵌进枕边人怀中。
阿九只得张开双臂,为她调整好一个舒服的姿势。
半明半暗的卧室中,略带腐朽气息的木香裹挟着香甜的樱桃奶油气息。
她知道自己该早点把怀中少女放开。
她知道不能再放任两人的羁绊继续加深。
但每每到了该抽手的时候,少女的体温又一遍一遍舔吻着她。
她太留恋这种感觉了。过去几十年的人生中,只有父亲曾与她有过肌肤相贴的亲密,记忆中两个本该对自己最重要的女人,从来不愿意触碰自己。
但父亲走得太早,她独自一个人,熬过了二十多年。
现在,虞之桃又出现了。
两人可以相处的时间,肉眼可见,比自己跟父亲,还要短暂。
美好,又致命。
“早一点就好了……或许……”阿九幽幽睁着眼,突然默默叹了口气。
——
过了几天。
这天夜里,虞之淮重新出现在酒吧。
阿九带着他到后台找虞之桃,三人交流了一些关于虞家的问题。
虞之淮道:“我把事情都跟父亲说了……父亲很生气,直接把我轰出书房。
“不过隔天,他在早餐后又跟我说,他,咳,他不会再干涉你了。”
虞父的原话是:就当我没生过那个丢人的东西。
虞之淮可不敢直接复述,于是将这句话美化了许多。
虞之桃松了口气:“那就好。”
阿九也满意颔首。
“最近,你们家那几个亲卫确实没有出现了。
“只希望你父亲不要出尔反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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