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桂失笑,温声劝着,“三叔,这京城自然和打仗的境况不一样的,你既回来了,便只能勉强忍耐忍耐。”
“唉,都怪主战派不争气,主和派的人数实在太多啊。”元恺背着手,无奈地摇摇头,踱步上了马车,又忍不住和阿桂说道,“你瞧瞧,连马都不让骑着进宫了,只能坐马车,憋在这一小片车厢里,简直太......唉。”
元恺连着叹了两口气,负手上了马车。
阿桂跟在他后边,无奈地抿唇笑着摇摇头,也踩着马车小凳坐了上去。
……
皇宫里,太后的雍安宫是今日最热闹的一处。
戏台子早早搭了起来,太后点的那一出麻姑献寿,戏班子一直不知疲倦地反复唱着,将整个雍安宫的气氛都烘托得十分热闹。
太后寿辰,摆的宴席自然也是满汉全席,长长两列桌椅在外殿排开,竟一眼望不到头,比当日元恺的庆功宴的排场还要大气不少。
到底是太后六十岁的大寿,而且圣人又是天下闻名的孝子,所以今日这寿宴光是礼部筹办,就花了两三月有余。
凡是京中大大小小的官员,几乎都要前来祝寿,为了体现的,就是这一份面子和对太后的尊崇。
所以阿桂毫不意外地见到了姜淑鹞和晏芷怡。
因为元恺耽误了一会儿,所以阿桂算来得晚的。
她到了女眷云集的偏殿时,姜淑鹞和晏芷怡已经熟络地坐在那儿饮茶聊天了。
两人一边聊着,一边在张望,大概是在等她来。
一见她,便都双眸放亮,笑着迎过来。
她俩各拉着阿桂的一只手,笑容盈盈。
“阿桂,你总算来了。”
“阿桂姐姐,我可等你好些时候了。”
阿桂和她们说了几句话,一同拉着手到偏殿的角落里坐下。
可无论怎样想低调,有她和晏芷怡在,总归引人瞩目。
她的三叔是威慑北国的元恺大将军,兵权在握。
而晏芷怡她爹则是南国闻名的文坛大人物,亦是许多文官马首是瞻的对象。
这一文一武,便是许多人心中的两座高山,自然免不了许多小官吏们的家眷们要来献殷勤,套近乎。
阿桂和晏芷怡虽然想清静些,可也不是那种不把人看在眼里,高高在上的。
所以若是有人过来,她们也还是会含笑寒暄应对,略说上几句。
直到她们按着眉心露出倦容,大多识相的女眷也就不再来打扰,这会儿三人才能说上些悄悄话。
阿桂忙着问姜淑鹞的伤势,关怀不已。
幸好姜淑鹞如今已经恢复如常,握着她的手背说道:“还要多亏了你上回给我送过来的那玉霜膏,当真是稀奇得很,只涂了小半个月,那疤痕就渐渐浅得消失了。”
“如此甚好。”阿桂心里终于宽心,半弯起眼角笑着。
晏芷怡也觉得稀奇,瞪圆眼说道:“阿桂姐姐你还有这样的好东西?圣人也太宠小同哥哥了吧!那玉霜膏听说可是御赐之物。”
阿桂闻言一笑,却不好说这玉霜膏到底是谁送她的,只好含糊着应付过去,眼角余光瞥向四周,正好看到熟悉的几个人。
是姜芊她们一伙,沈青右还有邴丹一左一右扶着姜芊,在不远处的几张藤椅上坐下。
看那姜芊小腹微隆,又见沈青右和邴丹还有左右的丫鬟都宝贝似的紧张着姜芊,便知发生了什么。
晏芷怡将手里的栗子糕咬了个小小的月牙形状,漫不经心地解释道:“阿桂姐姐也看到了?姜芊有喜了,瞧她紧张得,比宫里的娘娘怀了孩子还要金贵呢。”
“嘘,芷怡你小声些,这是在宫里,千万莫要胡说。”姜淑鹞小心翼翼地看了眼周围,生怕有人听到晏芷怡这话,拿去做文章。
她遥遥看了姜芊一眼,轻声道:“我听说她是胎像不稳,所以需要小心些。”
晏芷怡撇撇嘴,眉梢一扬,“既是这样,她就甭来宫里了呗。不过她是京城里最爱这种场合的,只怕肯定舍不得不来。”
说罢,晏芷怡和姜淑鹞都看了看阿桂,她们都知道阿桂和左晔春的那段往事,怕她看到姜芊有了身子后,脑子里会多了些胡思乱想。
幸好看到她神色清明,似乎并未多想,也就都松了一口气,又说起些日常的话来。
没过一会儿,阿桂身后忽然传来一道身影,听得她微微蹙起眉尖。
“阿桂?你还记得我们娘俩儿么?”
阿桂回过头,看到一张团着笑容的和蔼笑脸,因为那笑容太盛,殷勤太盛,所以那眼角都挤出了一些细微的褶子。
这位夫人,有些眼熟。
阿桂看向她身后,那清秀明美亭亭玉立的少女,心中顿时明了。
这不是苏安城城主的夫人和她的女儿么?
苏夫人和苏妍此时都望着阿桂,见她认出了她俩,心中不免都舒了一口气。
不过苏妍到底年轻些,所以她的笑容多了几分复杂,难以遮掩。
阿桂和方喻同刚逃难来苏安城时,在她们府上寄宿一晚,还一块吃了一顿晚饭。
那时,她只当阿桂是落难的乞丐,并未拿正眼瞧她。
因知道她与阿桂一个是天上白云,一个是地下污泥,所以压根就没有将她放在心上。
后来,听说那方喻同中了解元,很快便要进京赶考,又天资聪颖绝伦,飞黄腾达,指日可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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