芦叶不识字, 也不稀得学。
倒是汀州会一些,她忍不住戳了戳芦叶的脑袋,“叫你平日多努力些, 多识几个字, 以后也能帮姑娘看看账本什么的。”
芦叶吐吐舌头,不在意道:“汀州你会看就行了呀!我帮姑娘推拿,你帮姑娘解忧,多好!”
汀州摇头, “等咱们姑娘以后嫁人了,那家大业大的,账本得多少呀,我和姑娘两个人肯定看不完的,你还是要学些。”
芦叶缩缩脖子,头越发摇得似拨浪鼓,“你知道我一学就头晕的......”
两人在一旁嘀嘀咕咕的,从认字算账说到阿桂要嫁人的事情上,又不知怎的扯起了方喻同的名字。
说着无心,听者有意。
他的名字就像是一个个小钩子,在心尖撩出一道道波浪痕迹。
阿桂听得脸上发烫,让她们都退下了,这才拆开信封,认真看起来。
信封上芦叶不认识的字只写了“嘉宁城寄”,看到里头的内容,阿桂才知道这信是姜淑鹞写好寄过来的。
信的开头便说,当阿桂收到这封信的时候,也意味着她们快要见面了。
因为姜淑鹞寄出这封信不久,便要出发来京城。
原是要带着陈爷爷一块来的,可陈爷爷却宁愿待在嘉宁城,不想来京城享福,说是嘉宁城好山好水,气候宜居,又有许多好邻居作伴,他早就习惯了那里。
若是来了京城,在这儿水土不服,他一大把子年纪,也折腾不起。
他既暂且不愿意来,待在嘉宁城身心愉悦,阿桂和方喻同也都不会强逼他来。
不过刘定却是因调任到京城,还是升任的殿中侍御史,所以姜淑鹞也就跟着他来了京城。
看到姜淑鹞要来的消息,阿桂唇角忍不住勾起一抹笑意。
姜淑鹞是她在嘉宁城最好的姐妹,若在这暗潮汹涌的京城里能有个可以说说掏心窝子话的姐妹,能时常聚在一块解解闷,倒是一件她值得期待的事。
至于刘定怎的突然升任这事,阿桂并没有放在心上。
……
翌日,连下了许多日的细细春雨总算停了。
不过阿桂仍然闷在院子里,不愿意出去走动。
主要是,不想面对方喻同。
他不记得那日醉酒的事,可她却记得清清楚楚,连那天晚上风从哪个方向吹过来,打在脸庞是怎样的温度都还记得分毫不差。
这分明,是对她的一种折磨。
尤其是面对他的时候。
但是这日,阿桂虽然没有出门,倒是有人来寻她。
晏芷怡眉眼弯弯,给她带了一份请柬过来。
“阿桂姐姐,过几日去那玉壶山赏花,咱们可要一块去呀。这可是皇后娘娘亲自写的请柬。”
这是京城里在皇后心里排上的名号的官员家眷们才会收到的请柬。
去城郊的玉壶山赏花踏春。
如今正是春色烂漫之时,尤以那玉壶山的春色最为撩.人。
姹紫嫣红开遍,从山脚到山顶,都是美不胜收的景致。
起初那玉壶山是御地,是圣人忙里偷闲带着后宫去踏春的地儿。
不过后来有一回,圣人忙得走不开,皇后便邀着许多女眷们去那儿赏花踏春,还与献王妃相谈甚欢,甚至各自回去后吹吹耳边风,平息了圣人和献王之间的一场误会,一时传为佳话。
圣人龙颜大悦,夸赞了皇后办的这事。
于是这玉壶山赏花踏春也就成了一年一度的佳事。
京城里的夫人小姐们,平日里都闷在深宅大院里,很少出门。
而能被皇后娘娘邀去玉壶山踏春,自然成了她们都非常向往并且引以为傲的事情,甚至有些提前好几个月就开始准备穿着。
所以玉壶山每年赏春,除了那些开得正娇艳鲜嫩的花儿草儿,还有那些打扮得争奇斗艳的夫人小姐们,也是一道值得欣赏的风景线。
晏芷怡自打去了嘉宁城,也没有再去过那玉壶山踏春。
“阿桂姐姐,我还记得小时候去玉壶山,可好玩了!这回既你也有请柬,咱们可得一块儿去!”
阿桂揉着眉心,只觉得那大红请柬似烫手一般,只想扔掉了事。
皇后那日看她的眼神似针扎一般,她想不记得都难。
可这请柬是皇后写的,扔不得,也逃不得。
“阿桂姐姐,左右闷在家中也是无事,不如就去郊外玩玩呗?”晏芷怡抱着阿桂的胳膊晃悠,她不知道其他事,只看出来,阿桂似乎不太想去。
芦叶倒是有些好奇,向往道:“我在京城这么多年,听说那玉壶山漂亮得不得了,可无论何时都不准咱们寻常百姓进去的,也不知道到底有多漂亮,真想去玩玩呀!”
汀州白了她一眼,低声警告道:“你光想着玩儿!咱们姑娘在京城人生地不熟的,那么多女眷去了,她都不认识,多不自在!”
阿桂抿着唇瓣,望着手边火光摇曳的灯盏沉思。
晏芷怡眨了眨眼,“阿桂姐姐,没关系的,你有我呀!我和京城里其他女眷也不熟!到时候咱们俩结伴好了!若有我认识的,也可以为你打打圆场。”
阿桂失笑,无奈地点了点头。
原本是还想问问方喻同,她到底要不要去的。
可思来想去,还是少见他为好。
更何况,她也能猜到他的回答,和她问不问都没什么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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