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月点点头,说:“我以前把庄先生的车撞坏了,说好了会还他钱,一直拖着,现在可以还了。”
洛振铎:“……”
池月接着说:“他还给我买过衣服,时不时塞给我红包,隔三差五带我去吃好吃的,让我去他的公司实习,实习也不是单纯地混日子,找人教我很多东西,他还带我出去旅行,这个你应该知道了。”
洛振铎听得一愣一愣的,池月对他说:“庄先生时刻在担心我有没有受委屈,关心我的学习,我的生活。”池月的语气很平静,坦诚地描述他和庄白桦的关系,“庄先生为我做了这么多,从没找我要过回报,完全出自一个长辈对晚辈的爱护。”
尽管池月不情愿,但他不得不承认庄白桦就是把他当晚辈,这个事实时常让他有些沮丧。
池月问:“现在我有了一个有钱的爸爸,是不是应该主动回报一下?”
洛振铎抿了抿嘴唇,声音沙哑地说:“你说的对,我也应该谢谢他。”
洛振铎最近这些天使用最多的词汇就是心情复杂。
他听见池月描述庄白桦的好,心里有些吃味,可他分不清他究竟是嫉妒庄白桦对池月无微不至,还是嫉妒庄白桦代替自己对池月尽到了父亲的责任。
庄白桦对池月是把自己当长辈,洛振铎不敢去细想池月是怎么看待庄白桦的,细想会让他发疯,他决定先麻痹自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处理好他和池月之间的事。
洛振铎自嘲地笑笑,说:“我要向白桦好好学习怎么当一个称职的长辈,他没有当过父亲,却比我这个有儿子的人要强很多。”
“那是,他还让我写过检讨。”池月说。
庄白桦并不是一味地纵容,该批评的时候批评。
父子两个人以庄白桦为话题聊着天,竟然气氛不错,末了,洛振铎感慨万千地对池月说:“你愿意给我一个机会吗,一个重新当父亲的机会,搬到家里来住吧。”
洛振铎邀请池月回到洛家,认祖归宗。
洛振铎总觉得池月对自己的身世很淡定,没有太多的惊讶,也没有多余的要求,就连要钱都只要二十万给庄白桦修车。
他这个亲生儿子比看起来更成熟,有种看淡一切的超脱,说得更直白点,就是对一切都无所谓。
洛振铎以为这是他缺失亲情造成的,在心里默默下定决心好好关爱池月。
池月没有第一时间回应洛振铎的邀请,洛振铎问:“你是不是担心溪音?”
洛家也没有办法放着溪音不管,洛振铎和洛夫人商量过,他们家又不是没钱,两个孩子还养得起,只是两个孩子之间的关系太微妙,怕不好相处。
池月摇摇头:“溪音无所谓,只是我现在住在庄先生那里。”
洛振铎:“?”怎么还同居了?
虽然池月再三强调庄白桦把他当成晚辈,洛振铎还是无法接受儿子跟好友同居了。
他打电话给庄白桦,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让庄白桦放池月回洛家。
庄白桦奇怪地说:“只要池月同意就可以啊,之前只是放暑假他不愿回池家,我看他一个人住宿舍怪可怜,所以喊他来住。”
洛振铎的心落下一半,另一半要留着去劝池月。
庄白桦向洛振铎打听:“池月回了洛家,溪音怎么办?”
谈起这个,洛振铎沉默不语,过了很久,他才说:“溪音做了全套检查,他的身体没有任何问题,但他一直坚持自己不舒服,我们只能让他继续留在医院。”
洛振铎疲惫地说:“溪音已经有明显的伤害他人的倾向,我做不到把他看成罪犯,只好当他是病人。”
庄白桦顿了顿,说:“你应该知道,溪音的病不在身体上,而在心里吧。”
洛振铎再次沉默。
庄白桦想了想,说道:“我认识一个不错的心理医生,介绍给你。”
溪音和唐枫不一样,唐枫只能算心理偏差,溪音是病入膏肓,需要专业人士的专业治疗。
“行,多谢。”洛振铎知道溪音的事不能再拖了,他虽然对溪音失望,但二十年的相处,不可能没有感情,他不可能不管溪音。
那是他曾经无比宠爱的孩子,他对溪音同样有愧疚感,他希望溪音能正常起来。
庄白桦将赵医生的联系方式发过去,不一会收到洛振铎的转账。
二十万,转账信息是“池月说的修车钱”。
庄白桦:“……”他早把这件事忘到九霄云外了。
庄白桦笑着靠进办公椅里,想起当时撞车那天池月说的话,他说他一定会还钱的,没想到他一直记得,并且信守承诺。
过了几天,洛振铎跟赵医生商量好,把溪音转移到城郊的一间疗养院,据说刚开始溪音很抗拒,大声喊着“我不是疯子”死活不肯配合,洛振铎让医生给他打镇定剂,才把他送进疗养院,后来在赵医生的努力下,溪音终于安静下来,愿意接受治疗。
庄白桦私下联系过赵医生,询问溪音的情况,毕竟溪音是偏执大佬,他的处境与池月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赵医生说,溪音的问题比较大,因为他从小经历疾病,他对疼痛与血液有特殊的感情,流动的血液是生存的标志,疼痛才能让他产生活着的感觉,但同时他又惧怕疼痛,便希望看着别人流血痛苦给他带来感官上的刺激,通俗来说就是一种虐待倾向的心理障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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