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小殿下从未抱怨,自己也不好言语,只能一路忍着。
直到进入图尔苏部境,离图尔苏部主城阿兰若只有两日车程时,连续扛了多日的拓拔穆终于撑不住病倒了。
他病在半途中,上吐下泻不止,不过一日,脸就绿了。
车队中跟着的大夫为他看过,说病得不轻,必须停下静养几日。
对此,沈青青是内疚的,她觉得拓拔穆生病,跟自己坚持赶路有脱不了的干系。
想着离阿兰若城的路程没有几天,沈青青决定让拓拔穆的副将带着粮食先行去图尔苏部,而她则陪同暂时无法远行的拓拔穆先在途中找个村落修整两日。
粮食一队浩浩荡荡颇为显眼,沈青青担心半路有人劫持,便调走了三分之二的亲卫护送粮食先去阿兰若城。
却不想找村落修整的事,她遇到了麻烦。
图尔苏部位置偏北,这一处多山多林,途中人烟稀少,探子几次按照地图上的标识寻村子,都扑了个空。
沈青青猜测许是这几年灾情严重,很多村子都南迁。这也从侧面证实了图尔苏部的天灾的确严重。
非但如此,周围几部的情况似乎也不容客观。
车队最终绕了一整日的路,才终于寻到一处村落。
日暮时分,林间尽头,远处的村落炊烟袅袅,星火点点。
沈青青瞧了眼身旁昏迷不醒的拓拔穆,不由得长舒了口气。
百里之外,阿兰若城中。
孟西洲这几日接连看了几处院落,终是在看到这家花园种了数棵金桂后,选定了这家。
“家具摆设之类的,你按照当初蝶园那时的样式采办吧。”
“是。”
“秦恒可有回信,金元的车队行进到哪儿了?”
“还是昨日的回信,九殿下的车队已经进了图尔苏部的境内,想必这两日就能进城了。”
“嗯,派人盯着点城内各部的动向。如今图尔苏部暴动四起,各个势力伺机而动,她这一途……堪比羊入虎穴。”
“是,属下明白。”
李炎虽这么应着,可他不能理解为何主子就一定认为那位金元小公主就是沈娘子。
虽然两人容貌相似,可那日在凤阳宫外,九殿下言辞冰冷决绝,行事也不曾给主子留半分面子,怎么看都不是一个啊。
他记忆中的沈娘子,一直都是心灵手巧,温婉善良,连狠话都不曾说过一句。
但他不敢对着主子言明此事。
当初沈娘子凭空消失,离奇至极。
不止是爷受了很大刺激,他们当时目睹此事的下人,也被吓到了。
自这事后,沈娘子便成了显国公府新的禁忌。
除了她的牌位被供奉在显国公府的祠堂外,沈娘子就像是没存在过一般。
再后来,主子一遇到跟沈娘子有关的人或事,就会不正常。
经过这大半年的观察,顺着主子,是缓和主子思念沈娘子的最好办法。
两日的时间一眨而过,孟西洲昨日收到秦恒来信,说沈青青的车队今日便会到达图尔苏部。
他沐浴更衣,一早便去城中大道两侧的茶楼等着。
按理说,公主出访慰问灾区,理应会亲自现身。
以彼此当前的情况,他不会再贸然出现在她面前了。
只求着能远远地看她一次也好。
可他却没等到沈青青。
*
两日前。
拓拔穆的确病得很重,待沈青青一行人去到村落时,他已经开始浑身抽搐。
这处村落不算小,背靠密林,前有河溪穿过,再往前,便是一望无际的草原,直直通向耀云。
因拓拔穆生病,沈青青为行方便,拿出碟文给村长表明身份,村长见状自然不敢怠慢,领着她们一行人,住进了自己家。
念着拓拔穆病情严重,大夫进了村便赶忙去各家问询缺失的药材,沈青青则同赤月寸步不离的守在拓拔穆身旁。
拓拔穆随行的仆从哪儿见过主子病成这般,脑子里只觉得主子快不行了,立在一旁低声抽泣。
“你去取些烧开的热水,为你家主子擦擦身子,我瞧他腕子上生了疹子,这药你先喂他涂抹。”
沈青青取出霍羡之前送给她祛疹子的药膏,放在一旁。
“是,殿下。”侍从听殿下话语清冷,立刻止住了哭声,小心应下。
沈青青起身扭头对赤月道:“走,你随我找村长借厨房一用。”
拓拔穆的病,比想象中的严重。听大夫说,拓拔穆许应是抓破了蚊虫叮咬的地方,导致感染,再加上这段时日路途奔波,吃的不合胃口,才有了肠胃这番反应。
诸多病症凑到一起,大夫真有些难以对付。
好在她及时决定就近落脚,又为拓拔穆亲自下厨做饭,待到第三日,拓拔穆脸上终是带了些血色,能起身了。
“多谢殿下。”拓拔穆唇瓣发白,虚弱的说。
“是我一路上忽略将军的病情了,这是刚炖的鸡汤,让赤月服侍你用下吧。”
拓拔穆面上挂着抹霞红,垂首点头,“有劳殿下……”
这头拓拔穆刚用过饭菜睡下,沈青青准备去用膳时,听院外一阵鼓点般的脚步声,沉沉逼向这处。
抬首瞧去,见屋檐上的瓦砾颤抖着,她急忙扯住赤月,赶紧进了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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