浑身上下都沾染上不一样的气息。
他的视线渐渐往下落,指尖也顺着叶久骨骼清瘦的腕部漫不经意地往下,松松地握了下他的手。
叶久的心脏猝然漏了拍,小叔这是在干嘛?好端端的,摸他的手做什么??
他感觉那只手仿佛都要不是他自己的手了,尤其是男人的指腹有意无意的,从他的手心擦过,带来一阵无法言喻的酥痒。
他的唇角绷紧了一瞬,有点没忍住,转头看了眼,却见男人几许幽深的视线正落在自己的脸上,如有实质般,隐约还是在他的唇上?
叶久一愣,结巴了一下。
小、小叔?
顾息允不动声色地移开视线,神色平静地嗯了声。
叶久憋了下,没忍住,你,刚才在想什么?
你。
操?想他?
叶久的耳根立马烧了起来,抿了下唇角,有些不自在,想我做什么?他此时的思绪有点乱,开始乱七八糟地胡想,这手他到底收不收回啊,小叔怎么还握着,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难不成非要说两个大男人就这样握手其实很正常??
我在想,前两次你伤到的都是这只手。
噢。感情是这样。
叶久耳根处的烫度瞬间下去了。
顾息允垂眸打量了一眼,小九,你在外面从来不在意自己的人身安全。
既然这么不当心,不如就放在家里。
他好生养着。
没有,叶久开口反驳他,我当然在意了,再说我要是受伤了,以后还怎么照顾你。
你当时也是这么想的?
事情的发生过程中,他脑子里怎么可能会想那么多,叶久其实是有那么一点点的心虚,但表面还是非常确定地点了下头,张口就来,当然了,我当时满脑子里都是小叔你。
满脑子里都是我?
顾息允听到这话,挑了挑眉,似是起了几分兴致,朝他靠近了过来,有多想?
叶久看着男人的动作,蓦然紧张了起来,下意识后退了一下。
瞧见他这类似躲避的反应,顾息允微微眯了下眼,又靠近了一些,直到,叶久的后背抵在了走廊的墙壁上,再也避无可避。
男人这才停下,看着少年背靠着墙,稍垂着眼,不看他,也不言语,纤长的睫毛不自觉地颤了颤,就像是小猫爪子似的,挠得人心里直痒痒。
他抬手,指尖很轻地拨了下少年的睫毛,嗓音放低了一点,带着一分若有似无的戏谑。
脑子里平日是怎么想我的?嗯?
叶久的呼吸憋了一瞬,没
怎么会没,男人嗓音低缓,一字一顿,刚才不是说满脑子里都是我,难道是在骗我?
不是。
那就是经常会想起我?
嗯。
那小九为何垂着眼睛不看我?我有这么吓人?
我、却在这时,走廊的那边突然响起了一阵脚步声。
顾息允侧头瞥了眼,看到有人过来的身影,心里啧了声,难得生出一分不悦,而后,就注意到面前的少年明显是松了一口气的反应,他的手指在叶久的脸颊上蹭了一下。
随后挑起眉梢,原来这么烫?
叶久往旁边闪了一大步,郑重地离这个人远点,梗着脖子,只是发烧,什么事都没有!
扔完话,他转身就走。
这时听到了身后男人很轻的一声笑。
简直过分,这么会撩。
叶久默默地磨了磨后槽牙,这时忽然反应过来,小叔身边没有情人,却这么会撩,哪里来的这种经验???
他想了想,一时无从得知,毕竟这么多年来,只见过小叔撩过他自己,就跟逗小孩似的玩。
呸!
这个坏人!
这天,到了夜里,他收到一份档案文件。
叶久刚准备睡觉,看到手机里新收到的这份文件,点了下载。
然后去倒了一杯水,盘腿坐在床上,边喝水边看。
看了片刻后,他的神情渐渐凝重了下来。
缙城风家?
原是一个传承百年,行事低调的家族。
这个档案里写着,顾老爷子年轻时曾与风家的人相识,引为好友,交往密切,却一时不察,致使风家遭遇重创,家族离散,几近是毁灭。
后来,顾老爷子悔悟时,着人去寻,谁知那时风家的人几乎都不在了,走的走,死的死,寻了许久,也只是寻到一个半岁大的婴孩,便带回了顾家,收作是自己的儿子。
也就是他爸?
叶久翻了翻,继续往下看。
虽然顾老爷子在寻人的时候并没有找到多少人,但实际上风家依旧是有人在,只是为了保存实力,大多隐藏了下去。
直到当年顾老爷子死的时候,风家的人出现了。
叶久掀开最后一页,寥寥几笔,看了看,然后,放下了手机。
所以,他爸本来是姓风。
可最终将他害死的,除了他大伯,也有那些风家的人。
*
【那天的海风格外的大,吹得那人黑发凌乱,衣摆作响,男人修长挺拔的身影背对着他,站在栏杆旁,遥遥地看着远处的海平面,低沉而磁性的嗓音混着风声直直地灌入了他的耳朵里。
从今以后,你不再是姓风。
风沉神色一僵,心里顿时有些慌张。
二少?
怎么,要违抗我的命令?
我不是我、既然没有,待会下船。
对方径直打断了他的话,丝毫没有再聊下去的欲望。
就在这时,旁边过来一个人,隐约是听到他们之间的对话,态度嚣张,我说顾臻顾二爷,你这是觉得你命不久矣,所以要把这个人保下来?
顾臻哼笑一声,神色不屑,轻狂又傲慢。
保他?不过是一个安排在我身边的棋子。
哦?原来你一早就知道了?既然这样,又何必留着,我看你倒不如现在就把他处理掉。这汪洋大海,多一两个人的尸体,也是无关紧要的。
我顾臻做事,何须你来教,滚。
你!风家人视你为叛徒,你居然还要留着这人?!】
花沉猛得睁开了双眼,正是黑夜,眼前是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他缓慢地闭了闭眼,然后,从床上坐了起来。
他的手抵在额头,垂着头,就这样沉默了许久。
脑子里不断地回响起那句话。
【从今以后,你不再是姓风。】
不姓风。
从今以后,你我也再无瓜葛。
想到这里,花沉的手不住收紧,掌心被指甲刻出深深的痕迹,几乎是要陷入血肉里,直到,放在床头的手机忽然间震动了起来。
他渐渐回过神,伸手拿过手机,接通了电话。
电话那边的声音很大,是在这个寂静的房间里,不用开外音都能听得很清楚。
然而花沉只是漠不关心地听着,面容隐在一片黑暗里,仿佛是一只孤魂野鬼般,看不见有半分的情绪波动,片刻后,才开口,他的声音有一些沙哑,冰冷。
半夜找我就这事?
顾家你应付不来,也没必要找我,我早就不插手那些。
顾息允?
我说了,他没剩多少时间,很快就要死了。
电话那边的声音顿时提高了一些,谁都知道他没多少时间了,但他居然到现在还活着,花沉,难道你是心软了?
为什么你到现在还不动手?!你究竟在等什么?!
那人在厉声质问他。
花沉眸色一冷,我做事,什么时候需要你来教?就凭你,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指手画脚。
我看你最近小心点,不要再搞一些小动作,否则,我连你一块带走,别指望我会顾念什么情谊。
至于顾息允。
最迟不到半年,他的死期就到了。
说完,便挂掉了电话。
手机随意地扔到一旁,花沉打开灯,下了床,就在准备出去的时候,眼角余光无意中扫过搁在桌面上的相框,里面嵌着一张照片,居然是一张班里学生们的合照。
他的动作停住,目光凝在了其中一个人的身上。
男生穿着一身校服,面容干净英气,正对着镜头,露出一个懒洋洋的笑。
第62章
叶久终于在学校里看到陈官泽。
怎么了?他瞧着这个人,你这几天都没来上课。
处理了一些事,陈官泽穿着一件黑色的外套,还是往常那般,模样又酷又拽,只是在说话的时候,叶久察觉到他的左手搁在桌面上,多瞥了两眼,声音低了下来。
受伤了?
陈官泽挑眉,你的观察力很强。
那当然,我这个人最大的优点就是眼神好,不近视。
叶久丝毫不谦虚,不过话又说回来,究竟是什么人,竟然敢对你动手?
陈官泽有些懒散地回,想对我动手的人多的是,这只是个日常,不稀奇。
呦,好大的口气,寻常人哪能随随便便就搞到狙击手,可见背景不一般。叶久撇了下嘴,不想说就算了。
陈官泽看着他的神情,想起前两天他爸忽然对他说,最近离顾家九少远点,离得越近,越有可能被针对。他心里呵了一声,可惜,他根本就不是那种听话的人。
这几天学校里有什么事?
叶久想了下,没什么,照常运行,就是有些人挺思念你的,天天念叨。
谁?
好多,回头你自己问。
陈官泽不甚在意,盯着他,眼神专注,那你呢?
叶久表情正经下来,我可想死你了。
陈官泽唇角上翘了下,这么想我?
你不在,那些人都过来烦我,天天都被烦。
啧,就知道。
不过陈官泽的心情还是好了不少,随后状似无意地问了句,那你家里呢?最近怎么样?
叶久有些奇怪地看他一眼,他在学校里基本不提家里的事,毕竟提得越多,越有可能暴露他小叔的近况,虽然想也知道,这段时间来顾总深居简出,不常出行,怕是身体情况有变,因此在他面前有意无意地打听的人,还不是少数。
我家?你觉得会出什么事?
上次夜里的事,你小叔没怎么着你吧?
那件事真是不提也罢,叶久幽幽地叹了口气,确实没怎么着,不过就是小叔跟我算了足足两天的账。
哦,才两天?
你这什么语气,幸灾乐祸吗?
我以为以你小叔对你的在意程度,怎么也得三四天吧。
那他不得被收拾扁了??
正说着,上课铃声突然响起,第一节 课是他们班主任的课。
叶久转过身去,刚巧看到男人从外面走进教室,一头长发被扎了起来,垂在身后,乍一看,多了几分不同寻常的英姿飒爽的味道,惹得班里同学们频频看去,心道他们这个班主任的模样是真的不错,虽然是个男人,留着长发,却一点女气都没有,很多时候都挺养眼的。
就连一些女生,有时也喜欢盯着他看,不过看归看,大都没有主动靠近。
这仿佛是成了学生们之间心照不宣的一种约定。
这位花老师只能看,不可靠近。
叶久也盯着他看了片刻,其实有些时候,他隐约感觉这位老师的视线会有意无意地经过他这里,似乎是对他有些关注,但与在他面前有些讨好的其他老师不同,这个花老师显然并没有想要讨好他的意思,某些时候,让他感觉这个人对他的态度,更像是一种兴趣。
这倒让他想起了他们第一次见面时。
他说过的一句话。
【好像在哪里见过。】
并非是一句空穴来风,他确实是曾经见过,并且记住了,能够让他记住的人并不多,而他记住这个人的原因有些特殊,因为那时见到的并不是本人。
仅仅是一张照片。
因为照片里的人的外形,他当时多看了两眼,随口问旁边的人,这是谁。
旁边人态度毕恭毕敬地答:这位是个老师,姓花,叶总这次来要是想见的人是他,怕是不可能了。这个人已经死了很久。
死了很久。
也就是说,这位花老师的生命没有多长时间了。
叶久一直犹豫着要不要提醒,但他当时除了问了句人死了,其余什么都没问,莫名其妙地对一个人说你快要死了,别人只会觉得他有病,何况还是个根本就不熟悉的人,他自己也说不出对方的死因与时间究竟是什么。
这天到了中午的时候,他问陈官泽。
这个花老师,什么来头?
小胖子都说不清,也就是说学校里大部分学生都不知道这个人是什么来历,但陈官泽应该会知道,毕竟以陈家人的警惕,不可能会留着来历不明的人放在身边,肯定会调查一番。
你说花沉?
陈官泽面上不显露半分,怎么突然对他感兴趣?
好奇,他们正倚在走廊的栏杆上,叶久背靠着栏杆,吹着风,听说是我们学校里最神秘的老师。
陈官泽看他一眼,这种话你也信?
叶久反问他,这种话你信吗?
陈官泽唇角一扯,笑了声,我自然是不信,不过,你要是想查他,估计是查不到了,除了这几年,他过去的痕迹全都被抹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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