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把安防事业做好啊,保护好我们女同志。”他难得开了个玩笑,温柔地笑起来,“心里还难受吗?再走一会儿还是现在就回去?”
她咬了咬唇:“其实还不想回去,是不是有点太任性了?”
“那就任性一次,你想去哪儿,我陪你。”
他们就到了北方部队文工团。
顾之晏以为她是想来找沈首长,结果就见她从口袋里拿出一截勉强够握住的铅笔和一张纸,不知道写了些什么,投进了专门用来投举报信的信箱。
做完这一切,她呼出一口气,收好铅笔,浅笑道:“好了,我不难受了,可以回去继续跳舞啦。”
“好,走吧。”
“你不问问我做了什么?”
“举报了谁?”
“沈依依,她当时是走后门进的,不符合规定,我把她给举报了。”
顾之晏看到她往举报信箱投的时候,就知道不是举报沈依依,就是举报沈首长:“沈叔叔也会受影响。”
“我知道。你会不会觉得我很过分?”沈娇宁说,“沈依依上次已经受到部队的警告处分和留党察看一年的党内处分,这次不确定会不会直接开除出部队,但开除党籍是一定的。”
“我不知道她对你做过什么,但你既然这么做,一定有你的原因。走吧,送你回大剧院。”
这个年代没有多少人在路上牵着手走,但他们俩都穿着军装,一路上都没有松开手,郎才女貌,路人见了只以为他们刚刚建立了革命友谊。
沈娇宁低低地告诉他:“沈聪,因为她才有了沈聪。”原主一直对这件事耿耿于怀,她能感受到自己每次面对沈鸿煊时,那种自内心深处散发的情绪。
她没说前因后果,但顾之晏自己猜了个七七八八,轻叹一声,看她的目光更为怜惜。
她说过,自从弟弟沈聪出生后,她就觉得自己成了那个家的外人,从此再也没有拍过照片,以至于只有一张小时候的黑白照片。
“顾团长,上次我说,有些仇恨我还不能完全放下。到刚刚我把那封信投进信箱之后,不论沈依依会不会真的因此受到处分,也不论受到的处分是轻是重,我都放下了。”
她一只手被顾之晏牵着,另一只手按在胸口。如果书里的人物有灵魂,她希望原主,这个可怜的小姑娘,能在那一刻真正安息。
……
他们快走到大剧院,顾之晏终于放开她:“想好怎么面对他们了吗?”
“差不多,那我走了。”
“嗯。”
他看着她走出了一段距离,忍了又忍,最后还是追了上去。
“还有什么事?”沈娇宁奇怪地看着他。
顾之晏觉得有些难以启齿,但是看着她漂亮的小脸又实在不放心,闷闷地憋出几个字:“离那个家境很好的男同志远一点!”
说出这句话后,他突然无师自通,还编排了人家几句:“哪有人那么大胆,在大街上就说要结婚的。”
沈娇宁看到他的样子,没忍住笑了出来,指了指自己被他牵过的手说:“人家再大胆,也比不上你。”他可是在大街上就牵自己了。
顾之晏被她一说,就又害羞了,面色一派严肃,只是两个逐渐绯红的耳尖出卖了他,有种说不出的可爱。
沈娇宁又看了他一眼,有些不舍,但这会儿她真得进去了。纵容自己逃避了那么久,她该进去面对了。
等她再进西舞台的时候,大家已经知道这部舞剧不太可能获奖的事,完全没了早上的劲儿,非常安静。
季玉兰给她留了饭,把她带到旁边一个角落,让她先吃完再去换衣服,顺便告诉她:“最佳女舞者你也别抱太大希望了,要不还是考虑参加小作品?”
“嗯,参加。季老师,我已经想好了,虽然是八分钟内的小作品,我也可以让大家都上台,舞剧立意也会整体修改……我只是提议,最终怎么安排还是看团里的意见,我不敢保证会拿奖。”
小作品类也有最佳舞蹈作品奖,跟最佳舞剧奖的分量是一样的。只是他们一开始就想着团里人多,没想过小作品,一直就是冲着大型舞剧去的。
毕竟一般而言,小作品时间短,用的演员也就少。
“好,等晚上这场演出完,我们开个小会。先吃吧,一会儿还要跳舞呢。”
然而最不乐观的情况还是发生了,沈娇宁已经想到解决方案,可团里还是有人闹起了情绪。
沈娇宁重新换上演出服出来,就听到元静竹在跟黄盼香吵架,队长曹丽在旁边劝。
“怎么回事?”她一边往头上系绿丝带,一边匆匆问道。
元静竹气愤道:“她因为主任告诉大家,这次拿奖可能性不大就闹脾气呢。”她同时也气自己亲爹,干嘛还没演出完就把事情说了。
“我哪有闹脾气,我说了不上台吗?明明是你一直对我有偏见,莫名其妙就开始针对我。”黄盼香说。
“你这还不叫闹脾气?这懒洋洋的样子,像是马上要演出的人吗?”
“演出又没开始,我躺一会儿怎么了?怎么就懒洋洋了?”黄盼香一指沈娇宁,振振有词,“她还跑出去大半天才回来呢,你怎么不说她?舞剧拿不了奖是不是她的问题,怎么就没见到你们说她呢?你们不就是都偏袒她吗?”
元静竹那么能说的人,都被黄盼香问得哑然了。她真没想到,黄盼香怎么就突然变成了这样,当时她们刚进部队,最崇拜沈娇宁的就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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