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娇运气真好,每年都能吃到饺子。”他说。
“这不是你吃出来的吗?”
“你的饺子,我帮你吃的,所以还是你的。”
顾之晏出去清洗了一下铜钱,放到她掌心:“去年的铜钱效果少了一天,希望今年这枚,能让你一直平安到明年的最后一秒。”
沈娇宁默默握紧了掌心,感觉这枚铜钱在手心发烫。
吃完饭,他们齐齐安静了一下,耳边是因为距离太远而有些失真的歌舞声,沈娇宁低下头:“这次是我让你没能守约。”
她漂亮的手指轻轻扯着被子,看上去有些难过。
“其实……”顾之晏本来并不想告诉她,这是他心底的秘密,但是她这么伤心,便说了,“我应该已经看过你跳舞了。”
“啊?”
“特别好看,跟其他人跳的都不一样。不知道怎么形容,有点像湖面上的小天鹅,比天鹅还轻盈,好像能在溪涧上飞起来,看到很远很远的未来。”
他说得很慢,似乎是一边思考着,一边说的,但是神色非常认真,没有人会怀疑他说的真实性。
顾之晏道:“我觉得就像是,所有人都身处严冬,不知道这冬天什么时候才能过去,但是你已经提前看到了,开满繁花的春天。”
沈娇宁听得一愣一愣的,她有一瞬间怀疑顾之晏是不是知道她穿书了,关于未来,她确实是知道一些的。
不过很快又打消了这个念头,她确信自己没有在任何人面前流露出异样:“你什么时候对舞蹈也有研究了?”
“没有研究,就是直觉。”顾之晏说,“总之,真的特别好,不要因为这个再有遗憾。”
沈娇宁想了想,终于还是点头道:“好吧,那我今年的愿望就算圆满了,去年的那枚铜钱还是有用的。”她伸出白白嫩嫩的手心,“团长,今年还有压岁钱吗?”
“有。今年给你双倍的。”顾之晏从怀里掏出两块钱,“新年一定会比旧年更好。”
说着,军医处窗外,响起一阵阵爆竹声,绚丽的烟花在深蓝的夜幕上涂抹出橙红色花朵,沈娇宁看了一眼手表,正是午夜十二点。
她浅笑着,对顾之晏说:“团长,新年快乐呀。”
……
这天晚上,沈娇宁住在军医处,没能回宿舍,但她有点意外的开心。
顾之晏陪她过了年,晚上也没有走,就在旁边的病床上睡,说过年不能让她一个人在军医处,他是答应了元大山和许英会一直陪到明天早上的,如果他走了,两位主任就要亲自过来陪。
话说到这个份上,沈娇宁自然没法拒绝。相比两位上了年纪还有家庭要照顾的主任,让顾之晏在这里呆一晚,她愧疚感没那么重。
她愉快地睡下了,睡着之前想,不知道团里这回能不能处分喻可心,要是团里不处分,她等养好伤自己想办法报复回去。就算她不能原样用热水泼回去,也一定不会让喻可心好受。
沈娇宁睡得快,顾之晏却只是躺着,在黑暗中望着少女熟睡的轮廓,眼神清醒,毫无睡意。
他注意着外面的动静,听到有人轻轻敲了下窗,立刻翻身下床,快速走出军医处,没有发出丝毫动静。
“她睡了?”季玉兰往窗户里看,什么也看不到。
“嗯,文工团那边调查得怎么样?”
“难办,我都不知道明天她问起来怎么跟她说。喻可心咬死了自己是被绊倒的,最多只有外人进入文工团这条铁板钉钉。”季玉兰头疼道,“可是这个外人是军属,还是因为孩子生病进来的,揪着这个不放显得我们没有人情味。”
顾之晏道:“我已经敲打过王立国了,明天会带人过来道歉。外人进入文工团就是违反规定,喻可心必须罚。”
“我知道了,会跟领导们说,罚是一定要罚,恐怕不会太重。”她忧心忡忡道,“这孩子性子有点烈,但心思是很善良的,我觉得她肯定是从小没有安全感才会这样。”
季玉兰自己就是孤儿,从小在部队长大的,觉得沈娇宁跟自己以前特别像,家里疼爱着长大的孩子,一般不会这样。
今天要不是她说绝不让喻可心上台,她宁可自己忍着疼跳舞都不让喻可心得逞。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受过伤的孩子才能这么狠得下心来。
顾之晏低声道:“嗯,她特别善良,爱恨分明,前两年她为了救一个婴儿,差点把自己搭进去。”
“爱恨分明是好,我是在担心如果团里给喻可心的惩罚轻了,她会自己想办法去搞喻可心。”季玉兰终于说出了她的顾虑,“她现在前途不可限量,万一被人发现搞小动作怎么办?之晏,你说我该怎么劝她?”
“帮着她不让别人发现不就行了吗?”顾之晏想也不想就说,“她心里有气,就让她发泄出来,要是劝她咽下这口气,那还要我们有什么用?”
季玉兰怔住,显然没想到这话居然是出自向来最公私分明的顾团之口。
顾之晏说:“你也发现了她没有安全感,我怀疑她是小时候受了太多委屈,所以现在才不肯吃亏。以前没有照顾到她,现在人就在我们部队,总不能让她再委屈下去了。”
季玉兰反应了好一会儿,才说:“你说得对!团里要是给喻可心的处罚太轻,她想怎么做,我们就偷偷帮着,不能让小姑娘受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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