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久山连忙把人拉进屋,生怕外面的太阳晒伤了她。
端详着并不熟识的面孔,直到温善善脸上露出熟悉的乖巧笑容,如温暖暖般糯生叫了句爸后,温久山才突地放下心,这就是他家善善啊。
老人眼含泪水,浑浊的瞳孔变得清明,满心欢喜看向温善善,激动的哽咽着说不出话。
嘴里直念叨,回来好啊回来好。
回来这家里才团圆了。
七年不见,温家变化相当大。
隐去悲伤,所有人都展现出美好积极的一面,以显示这些年他们过的不错。
有勤劳的大嫂照顾,日子确实红火不少。
这其中最大的收获当然是温暖暖,小娃娃粉嫩漂亮,众人瞧着都欢喜,家里也因此多了不少欢声笑语。
温久山成天把孙女带在身边,逢人就夸暖暖是贴心小棉袄,最见不得人家说姑娘不如小子,当然是生男生女一样好。
尤其小孙女眉眼间透着的娇憨,总让他晃神以为这是善善。
到晚上,大哥回来,温善善这才从喜悦中抽身,问起梁又钊去哪儿了。
在她的记忆里,修理铺子关门时间和大哥回家时间差不多,这都到了吃晚饭的点,他怎么还没回来。
她倒不担心他过的不好,毕竟温家人和蔼,他自己也有赚钱的本事,过得肯定比山上那段日子强。
相比温爸和温路,大哥的反应淡定很多,只是如常拍拍她的肩:“回来就好。”
忽的提起梁又钊,温家人具是一默,唯温暖暖吃着糖说:“小叔很快就回来啦。”
温路是八九年回的家,彼时温暖暖还在谢如敏肚子里,所以温久山一挥手把梁又钊认作小儿子,不过他说什么不愿跟着温家姓,自然也不改名,温暖暖便唤他小叔。
今晚一桌好酒好菜,温久山闷头喝一口:“那小子出去了,不过往年这两天都会回来,估计最多后天就到家。”
其他的没有细说,温善善瞧着饭桌氛围不对,也没敢继续问下去,一直到吃完晚饭同谢如敏洗碗时才问大嫂发生了啥事。
谢如敏刷着碗叹气,低头闷声说道:“你当时回刘桥,大家都以为过几天就回来,所以也都没在意,直到有人叫爸回去接你……你也知道当时小路也没了消息,你俩的事家里就一起办了。”
谢如敏顿了顿,一抹袖子继续说:“爸受不住这样的打击,一病躺了两个月,之后人清醒了,身也垮了。”
当时温央夫妻俩已经搬了出去,家里就剩温久山和梁又钊,老头便把对孩子的所有希望与关照寄在梁又钊身上。
梁又钊少言却勤劳,也算不负寄托,第二年托关系挂到单位去,成了单位前几批学驾照的司机,旁人两三年拿到的东西,他第一年年底就拿到了实习证,跟着老司机跑了半年才把实习证换成驾驶证。
彼时修理铺招了新徒弟,梁又钊这半年也不算全没收入。
那时候驾驶员可是众人争抢的香饽饽,毕竟考个证耗时又费钱,一般家庭可是受不起。
日子如果就这样下去也就好了,毕竟都有正当职业,只要不懒就饿不死,生活和和美美。
谢如敏端着洗净的碗放进小矮柜,目光转向暗下的屋外,又说:“后来,爸带着他去城南道观拜拜烧柱香,说是给你们积点福。就是那天,不知道见了谁,爸说他一回来就自己关到屋里,不吃饭也不说话,等第二天出来就说要去外面闯几年。”
温久山听到第一个不同意,他这辈子从没如此坚决的生气反对。
他在说什么胡话?!
温久山未出世便丧父,青壮年丧妻,之后又经历一系列丧母丧子丧女之痛,旁人都说是他命硬,把亲人克死了。
如今生活的大半希望放在梁又钊身上,他不会允许他出去的。
温路一去不复返,温善善落水没再醒。
他私心要把梁又钊放在身边,最好哪儿也不要去,不然他怕,怕一个转身,这孩子也没了。
那天,温久山发了好大的火,甚至惊动了在外的温央夫妻俩,彼时谢如敏刚怀孕,挽着跨进家门。
只见梁又钊跪在小院,一句话没说和温久山僵持着。
温爸拿着竹条,到底没狠心打在他身上,只是暴躁大声吼问为什么一定要出去,晋城哪里不好,要是回不来了怎么办!
最后气急了,温久山还是上了手,但任凭他打骂,梁又钊纹丝不动跪在院子里。
不管他们这么问,也都不说原因,谢如敏记得特别清楚,他一直从早上跪到晚上,第二天起来还见他跪着。
温久山也软下态度,好言相劝,仍不管用。
最后,温爸直接撂下狠话,只要跨出这道门,他就再也不是温家人。
梁又钊思索不足半秒,磕了头毅然决然的离开了。
谢如敏叹气也生气:“也不知道那道观到底发生了啥,非要出去出去出去的,多赚那点钱家都不要了!”
梁又钊离开,温央夫妻俩怕老父亲想不开出什么意外就搬了回来,幸好,之后温暖暖出世,也算抚慰老人家。
小丫头出世没多久,温路回来了,中间各种艰险也没和他们说,只报喜说自己真当演员了,拍的电视剧明年就要放了。
温路没想过善善会先一步离开,回来当天就到刘桥坟上烧了纸,顺带温家人把温路的坟刨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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