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久不想惯他。
在回去的路上,阮久坐在马车里,看着正在批折子的赫连诛。
赫连诛在政事上勤勉,在马车里设了小案,路上也看折子。
阮久看着他,蹙着眉头。
赫连诛头也不抬:你在看什么?
阮久哼了一声,扭头去看窗外。
正午时分,车队在一处临湖的草地上停下,赫连诛把批好的奏章拿出去,让格图鲁直接拿给大臣们。
格图鲁接过奏章,带着人下去了。
赫连诛走到阮久身边。阮久正坐在铺好的毡布上,抱着碗吃饭。
赫连诛在他身边坐下,端起碗筷,还没来得及吃,阮久忽然道:小猪。
赫连诛看向他:怎么了?
阮久把他手里的碗拿走,不让他吃,双手撑在毡布上,凑近他,看着他的双眼,定定问道:我和格图鲁谁长得高?
还没走远的格图鲁不知道王后又要做什么了,只能加快脚步离开。
其实阮久只是想用赫连诛对他的方式对他,让赫连诛也体会一下这种被乱吃醋的人咄咄追问的感觉。
不等赫连诛回答,阮久继续贴近他:我和格图鲁谁好看?
格图鲁加快脚步。
阮久继续靠近赫连诛:我有钱,还是格图鲁有钱?
格图鲁跑起来了。
阮久的鼻尖碰着赫连诛的鼻尖:如果没有和亲,你是不是就嫁给格图鲁了?
格图鲁像是被踩了尾巴的山猪,慌忙逃窜,险些撞倒旁人。
阮久问第一个问题时,赫连诛还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他和格图鲁谁更高,这不是显而易见的事情吗?阮久又不是没有缠着格图鲁比过身高?
后来阮久再问他那几个问题,他就明白了。
原来阮久是把他的话还给他了。
赫连诛笑着道:你更好看,你更有钱。
阮久盛气凌人地扬起下巴:那没有我,就是格图鲁做王后了,是不是?
赫连诛没有犹豫,迎上他的目光:不是。
阮久有些发愣,下意识躲开他太过炙热真诚的目光,然后他看见了乌兰。
我知道了,要是没有我,那就是乌兰做王后。你又不傻,乌兰比格图鲁好看
赫连诛还是看着他,低声道:不是。
这和阮久预想的不太一样。
他梗着脖子追问:那是谁做王后?反正没有我。
没有。赫连诛定定地看着他,没有你,我就没有王后了。
阮久有些出神,显然这也是超出他预想的回答。
原来赫连诛乱吃飞醋、咄咄追问的时候,想要的回答是这个。
他的情感浓烈又认真,全部倾注在阮久身上,所以他也想要阮久这样回应他。
可是阮久太害羞,太迟钝了,就算喜欢,也很少宣之于口;就算十分喜欢,说出口的也不过三分。
但赫连诛要抓住一切机会,表达自己的喜欢,并且一次次地尝试完全占有。
趁着阮久发呆的时候,赫连诛凑上前,像小狗之间亲昵相处一样,和他碰了碰鼻尖。
或许这就是中原人与草原人的区别。
阮久垂了垂眼睛,他没有看赫连诛,说话也很小声。
前几天的事情,你别多想,你没有排第一,也没有排第二
我只是觉得你有点烦,就不想理你。我本来有很多永安城的事情要跟你说的,结果你根本就没认真听,只会乱吃醋,讨厌死了。
阮久下意识抬起手,摸摸鼻尖,正好手掌就将他和赫连诛靠在一起的鼻尖隔开了。
但是我只是不太知道该怎么说,我其实很喜欢你的。
我有很多话想跟你说、想一直跟你说话,就是很喜欢你的意思。
赫连诛凑上前,吻了一下他的手背:我知道错了,对不起嘛。
阮久眨了眨眼睛,长长的睫毛翕动了两下。
他的眼珠转了转,看了看四周,发现侍从们都有意无意离他们远远的,吃饭的吃饭,喂马的喂马,根本不敢注意他们这边。
于是阮久朝赫连诛勾了勾手指:你过来一点。
赫连诛依言靠过去,阮久捧住他的脸,飞快地在他唇边印下一吻。
就像是风拂过、雪飘过一样。
好了,我给你上了锁。阮久把他的嘴唇捏得扁扁的,以后再吃东西,要经过我的同意,特别不要再乱吃醋。
是,王后。
他用的是侍从们对王后说的鏖兀话。
阮久松开手,重新端起碗:快吃吧,等会儿还要继续赶路。
他往嘴里塞了一块肉,鼓着腮帮子,看向赫连诛:你为什么不吃?不饿吗?
赫连诛指了指自己的唇角:王后上了锁,王后还没有说我可以吃。
阮久十分无奈:那我现在说你可以吃了。
要软啾再亲一下才能开锁。
我们中原,虽然没有草原那么民风淳朴,但是我们中原有一句话,叫做不要得寸进尺。阮久把嘴里的食物咽下去,而且,我打人很痛。
阮久朝他举起拳头,挥了两下。
赫连诛指了一下他手上还没消下去的青痕,不知道是该反驳他,还是该直接行动。
但是最后,他却选择了顺从和驯服,乖乖端起碗吃饭。
*
这天下午,赫连诛让人把马车里的奏章全部搬出去,他坐在马车里,认认真真地听阮久说永安城的事情。
像狼一样大开大合处理情感的赫连诛,总是一刻不停地释放自己的喜欢,要用铺天盖地的喜欢把阮久从头到脚都淹没,才算满意。
这最引人注目,就算是旁观者,那些朝臣,到现在到现在也只看得到赫连诛的浓厚情感,知道大王离了王后就要发脾气,吃不下也睡不着。
仿佛阮久待赫连诛就没有那么深厚,还没有到废寝忘食的地步。
说回梁国就回梁国,也没有怎么留恋。
但等到赫连诛暂时收敛起自己铺天盖地的情感之后,他才发现,原来阮久也无时不刻不在向他散发喜欢的气息。
他所有的喜欢,全部都藏在他对赫连诛说的每一句废话里了。
而他真正说出口的喜欢,永远只占了小小一部分,还是被赫连诛逼着说出来的。
这时阮久正跟赫连诛描述那个星象台:那个地方是这样的,就是一个大圆台,然后北边有一颗北极星,再往边上一点就是北斗七星。然后还有很多星象,我在上边找了好久
赫连诛瞧见他亮晶晶的眼睛,抬手按了按他的眼角。
阮久停住:怎么了?
赫连诛假意道:有东西。
他着实不应该,一会儿怀疑阮久喜欢别的小姑娘,一会儿又觉得阮久会喜欢萧明渊。
阮久明明都把自己的心意,藏在眼睛里了,满满的,都快发光了。
他竟然一直都没留意到。
阮久是天性开朗,和谁都聊得来,可他也不是,和所有人都能说这么多的话的。
阮久说完了观星台,然后从自己的行李里拿出一个小木匣,打开木匣,里边是一个小小的观星台,和阮久说的一模一样,标注着星象的方位。
这个给你,我当时看星星的时候,觉得鏖兀应该也能用,就给你做了一个小的。
赫连诛接过匣子:要是我当时没吃醋,是不是那天晚上就能送给我了?
阮久点头:是啊,我当时都把这个东西放在床边了,要不是你一直说别人的事情。
赫连诛深吸一口气,懊恼道:我是小猪。
对,你是小猪。
阮久还给他准备了很多礼物,基本上都是永安城里的东西,也不是一次性买回来的,是他看见这些东西,想到可以送给赫连诛,才给他买的。
他们就这样说了一路的话,马车里堆满了阮久给他带的礼物。
随行的朝臣们更是欢天喜地,几乎要原地跳起舞来。他们终于不用加班加点做事情了,还是王后有办法。
*
回到尚京的时候,已经是深秋了。
回到皇宫的第一天,阮久整理带回来的礼物,整理到了很晚。
赫连诛洗漱完了,进来时,看见阮久正把他带给赫连诛的礼物全部摆在架子上。
软啾,睡吧,很晚了。
好。阮久把最后一个礼物摆上去,欣赏了一会儿。
他拍拍手,跑到衣箱旁边,去拿自己要换的衣裳。
赫连诛看着阮久去翻衣服,莫名有些心虚,下意识摸了摸鼻尖。
阮久好像是没找到自己要穿的衣裳,觉着奇怪,把箱子完全打开,使劲翻了翻。
哪里去了?他跑到门边,喊了一声,乌兰!
乌兰从外间进来:王后要什么?
我那件领口有一朵海棠花的中衣去哪里了?我怎么找不到了?
赫连诛在这一连串的询问中,默默地走到榻边,坐下,一言不发。
乌兰帮着他翻了翻,确实也没有找到。
阮久一边气恼,一边回忆:难不成我把它带回永安了?没有啊,难不成被别人拿走了?谁会拿别人的中衣啊?又不是小姑娘的肚兜,鏖兀还有采花贼?
赫连诛再一次摸了摸鼻尖,忍不住顺着他的话去想,阮久要是有肚兜这种东西
停下,赫连诛,停下!
乌兰哄阮久:大概是底下人拿去洗了,今天太晚了,我明天帮王后看看,王后今天先穿其他的吧。
嗯,也只能这样了。
阮久随手拿了件中衣出来,要出去洗漱。
赫连诛还没来得及松口气,阮久看了看手里的衣裳,忽然察觉到有哪里不对。
阮久跑回衣箱旁边,再翻了翻:这不是我的衣服?全部都是新的,我的旧衣裳呢?
他转头看向乌兰,乌兰不用怀疑,乌兰是跟着他一起去永安的。
于是他转头看向赫连诛:小猪,我的衣服呢?
赫连诛坐得端正,双手按在膝上,朝他摇了摇头。
你别说你不知道,他们说你下了朝,总是待在这里看书睡觉,别人要进来拿我的东西,你肯定看得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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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嫁和亲后我成了团宠——岩城太瘦生(1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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