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诛被阮久抱在怀里,脑袋靠在他的肩上。趁着阮久看不见,赫连诛睁开眼睛,眨巴眨巴。
而阮久一手抱着他,一手摸摸他的后背,带起一片火原。
阮久好像是很轻地笑了一下,然后把赫连诛脱下来的中衣拿过来,准备给他套上。
赫连诛意犹未尽,出声提醒:软啾,不再摸一会儿吗?
阮久被他吓了一跳,撒开手,把他丢到床上,自己嗷地嚎了一嗓子,跌坐在床铺上。
你什么时候醒的?
你摸我的时候。
放屁。阮久这时才发现,自己手里还抓着赫连诛的中衣,一扬手就丢回去,把衣裳穿好。
赫连诛接住衣服,委委屈屈:软啾好霸道,让我穿我就得
闭嘴。阮久使劲拍了一下他的手臂,我只是忽然想起来你背后还有伤,刚才上药的时候又忘记了,不知道你好了没有,就想着帮你看一下。
噢。赫连诛道,那你看清楚了吗?
看清楚了,已经好了,都长新肉了。
就是他背后又多了两道疤。
没好。赫连诛却否认,要软啾摸摸。
不要,睡觉。阮久把他按回去。
天地良心,阮久是真的只想看看他的伤的,以为他睡着了,不想把他喊醒,脑子一热,就直接上去扒衣裳了。
他想着自己可以轻一点,不把赫连诛吵醒的。
结果赫连诛忽然就醒了,他又解释不清楚。
弄得他像一只小色啾。
阮久背对着他,抱着手躺着,心里闷闷的,就连赫连诛抓住他的手,往自己的身上放,他都没有发现。
赫连诛把着他的手,让他摸摸自己。
等阮久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把手伸进赫连诛的衣摆里了。
他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爪子,恨不能拿刀把它给剁掉。
太没出息了!小色啾的小色爪!
阮久拍拍自己的脸,清醒一点,赫连诛虽然长得高大,但是他年纪比你还小啊。
软啾,清醒一点!
他定下心神,用另一只没对赫连诛做出摸摸动作的手,拍拍赫连诛的心口:快睡吧,他们说你好久都没睡觉了。
赫连诛眨巴眨巴纯真的眼睛:软啾,我睡不着。
那
软啾摸摸。
好好好,摸摸。阮久摸摸他的脑袋,睡吧。
嗯。
折腾了好一会儿,两个人再次躺下,闭上眼睛。
*
阮久本来不困,只是陪着赫连诛,才迷迷糊糊地睡了一会儿。
他醒来的时候,还是傍晚,房里没有点灯,昏黄的夕阳余晖透过窗子照进来,却在床榻前,被垂落下来的帐子拦住。照在床榻上的,只有一星半点儿昏昏的气息。
昏昏的气息催人昏昏欲睡。
阮久睡眼朦胧地看了一眼赫连诛。
赫连诛睡得正香,抱他又抱得紧,他要是起床,肯定会吵醒赫连诛。
外面没有一点声音,大约是乌兰吩咐过了,让侍从们不要过来。
太过安静,就会让人觉得,这个世上好像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反正也没别的事情,阮久吸了吸鼻子,闻着大漠中独有的阳光香气,想了想,还是闭上眼睛,脑袋往枕头上一砸,准备再睡一会儿。
说来也奇怪,他闭上眼睛之后,睡意却渐渐散了,意识慢慢清醒过来。
他再一次睁开眼睛,望着头顶绣着草虫蚱蜢的帐子,打了个哈欠。
他扭过头,看了一眼赫连诛。
这回赫连诛是真的睡着了,整个人就像一只朝阮久坦开肚皮的小狗,等阮久来摸摸。
或许只要是阮久摸摸他,他在梦里也会有感觉。
一种奇怪的感觉从阮久心里探出头来,阮久笑了一下,摸摸赫连诛的脑袋。
赫连诛果真有感觉,蹭了蹭他的手掌,还翻了个身,怕阮久跑似的,把他半边身子压在身下。
实在是得寸进尺,阮久要把他给推开,却忽然发现好像有哪里不对劲。
他轻轻揭开被子,低头看了一眼,然后迷惑地抬起头。
赫连诛
阮久把他往外面推了推,想要离他远一点,但赫连诛不肯,才被推开,又靠过去了。
阮久从没有哪一刻觉得自己的感觉竟然这样敏感。
现在又不是早晨,而且赫连诛不是好几个晚上没睡了吗?他的精力着实有一点好。
阮久试着再把他推开一些,可是赫连诛又回来了。
就像是阮久对他有独一无二的吸引力一样。
阮久弱弱地举起双手,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想把赫连诛推醒,但是看他睡得熟,又不怎么忍心。
正僵持的时候,赫连诛竟然抱着他蹭了蹭。
先前赫连诛蹭他,是像小狗一样,用脑袋蹭蹭的,这回不太一样
阮久再低头看了一眼,终于没忍住,拽住赫连诛的衣领,使劲摇了摇他。
赫连诛半梦半醒之间,只是追寻着本能,继续动作。
阮久张了张口,无声的惊恐,拽住他的耳朵,想要在他耳边大喊,又怕吓着他,最后只是贴在他耳边,小声喊道:小猪,小猪
赫连诛睁开眼睛,又闭上了,翻了个身,把他按住。
阮久不敢相信地瞪大眼睛,使劲拍拍他:赫连诛!
在阮久要踢他之前,赫连诛才完全清醒过来。
软啾,怎么了?
这时阮久正曲着腿,脚对着他,正要把他踹开。
阮久轻轻地踢了他一下:下去,你做梦发疯。
赫连诛揉了揉脑袋,好像有点头疼,然后发觉自己不太对劲,梗了一下:软啾,我
他一直觉得,这种事情不该让阮久知道,会吓到他的。
所以他往后退了退,扯过被子,把自己裹住。
阮久蹙眉:你干嘛这样?差点吃亏的明明是我啊。
我知道了。赫连诛眨了眨小狗眼睛,软啾,你你先出去嘛,我很快的,你在外面等一会儿再进来。
阮久不语,目光沉沉地瞧着他。
赫连诛试探道:那要不我出去?
阮久却忽然扬起笑脸,拍拍他的手臂:不错嘛,你也长大了噢。
分明小时候还能正大光明、坦坦荡荡地向别人请教,怎么和软啾生小孩的赫连诛,却没有一点高兴的样子,反倒有些脸红。
他推了阮久一把:你先出去嘛。
知道了。
阮久下了榻,出去之后,才松了口气。
阮久是喜欢他,但是方才那样的场景,也太难堪了些。
他为了照顾赫连诛的情绪,还得笑着和他说话,真是的。阮久挠了挠头。
他才走出门,守在外面的侍从就迎上来了
王后醒了,有什么吩咐?可是要用晚饭,还是先洗漱吧,连衣裳都没穿,小心着凉。
阮久被他们吓了一跳。
而他们正说着话,端热水的端热水,拿衣裳的拿衣裳,就要把阮久给送回房里。
阮久想到赫连诛还在里边,心中一惊,连忙上前拦住他们。
等一下阮久的脑子转得飞快,我只是出来梦游,马上就回去了。还没睡醒。
侍从们还不太听得懂他的话,愣在原地,阮久推开门进去,然后把门关上。
别进来,不用在外面等着了。
下一刻,阮久又从里边把房门打开,从侍从手里接过热水,然后把门关上。
侍从们交换了一个眼神,不明白王后这是什么意思。
一个眼神之后,他们又全部反应过来,草原人民的默契。
阮久端着热水进去的时候,把赫连诛吓了一跳。
他有些无奈:软啾,我没这么快。
阮久别过头:我知道,但是我出不去了。
他背对着赫连诛,在房里另一张小榻上坐下,想了想,还捂住耳朵了。
我就待在这里。
好。赫连诛默默地把遮挡视线的帐子给挂起来了。
阮久只把背影留给他。他穿着一身雪白的中衣,身形清瘦,用赫连诛的话来说,就是小只。两只捂着耳朵的手放在脑后,赫连诛的眼睛一直都很好,阮久乌黑的长发与粉白的指尖,对比也更加明显。
他一只脚脱了鞋,放在床榻上,另一只脚却悬在外面,鞋子挂在脚尖上,一晃一晃的。
阮久忽然想到什么,又说了一句:别弄脏床,你等会儿还要睡。
赫连诛盯着他的背影,低沉沉地应了一声:好。
倘若目光也能够化为实质,那现在阮久应该已经被抱了满怀。
赫连诛的目光顺着阮久肩腰背往下滑,最后落在他的脚上。
阮久晃累了脚,已经慢慢地停下来了。忽然他的脚尖没能再挂住鞋子,啪嗒一声,那只鞋就那样掉在了地上。
阮久垂着脚,用脚尖点了点地,似乎是想要把那只鞋重新穿上。但他试了两三次都没能找到鞋子,反倒是脚尖在地上点了一下又一下。
赫连诛忽然想起方才阮久还在床上时,朝他踢的那一下。
轻轻软软的。
赫连诛不齿于自己这种过分的想法,却又不舍得挪开目光。
他头一回对权势之外的东西,有着这样浓厚的欲望,甚至胜过权势千倍百倍。
*
阮久等到都快睡着了,赫连诛才走过来,用他端进来的热水已经变凉的热水,洗了洗手。
阮久揉了揉眼睛,问道:你没把被子弄脏吧?要是要洗,我可不帮你
赫连诛笑着道,语气里透着一股餍足:我又不像软啾。
阮久睁大杏眼:什么?我上次是因为
他顿了顿,懒得跟赫连诛解释,然后看见水面上漂着的手帕,整个人都不好了。
你你怎么能用我的手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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