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朝颐垂头,还不缺认那个烧焦的是不是那个老东西,朕总觉得,不会这么简单。至于那两个活人,等阿廿好了让他自己做决定吧。南方的雪灾呢?上封书信说有好转,已经安抚好了民众情绪,结果次日就收到联名上书说,趁着雪灾连官粮都扣着不发还没说完,楚朝颐转头咳嗽了两声。
前日您刚安排窦大人南下,不可能这么快就有回信的。
楚朝颐:也是。
泽王:还有,这次傅十九醒来,可否请求他帮您解除体内的蛊毒
楚朝颐没接话。
不可能有解决之计的。
替傅廿承命的事情,他以前一直瞒着所有人。直到傅廿死后,才被迫让小皇叔、李公公知道真相。
但也仅仅是知道他替傅廿承命,搞了些奇门遁甲之术,还有点儿邪性。并不知道这种蛊一旦种下,带着毒性的蛊虫便会慢慢侵蚀宿主的五脏肺腑,渐渐替代内脏的工作运行。一旦试图把蛊虫剜出,便等同于挖掉一个人的心脏让他继续存活。
傅大人应该还不知道,是您替他承命的吧?
陛下,您在听吗?
陛下
楚朝颐在听。
思绪回到了很多年前,傅廿第一次毒发,所有太医都束手无策的那天。
即便傅廿不说,楚朝颐也大概能想到下此狠手的人是谁。
那年也是这么一个阴天。
无雪无雨,偏也不晴,笼罩在承元殿上的云雾一片灰蒙。
楚朝颐永远都记得,那天太医往来,一个个都在摇头,一言不发,开不出方子的样子。
夜半时,突然有个江湖术士,说携带神药求见。
见到身穿月白色长袍,身负武功,带着面具的年轻人时,楚朝颐心里就有所起疑。
很多年前,他和阿廿还没捅破窗户纸的时候,阿廿就说起过他有个关系甚密的师兄,性情不羁,偏偏喜欢书生样式的打扮,外貌又和性情极为不符,十分具有迷惑性。哪怕杀人,都收拾的人模狗样的,甚至杀完还要念一段超度的经文。
甚至当时,他的阿廿被昔年的师兄捅了一剑,一度濒死,阿廿也不多做追究楚朝颐不是呆子,能体会的到他们师兄弟中,不便言说的情谊。只是那个时候傅廿爱他,无条件服从着他的命令,顺从他的所有情绪,他根本不会在意傅廿有多少个好师兄、好师弟。
因为傅廿只忠于他,他有恃无恐。
那时夜色凝重,楚朝颐拖着疲惫的身躯,听这位身着月白袍子的术士说完所谓的解药之法,疑问道,您说,只要有人愿意替他种下这什么什么命蛊,阿廿就会平安无事对吗?
对,但是此蛊万般凶险,种下承命连心蛊之人一定要身体康健,方能承受蛊虫和剧毒的侵袭,且没有反悔退路。毒发时剧痛高热可致人昏厥,如若无法忍受选择自刎,那母蛊也必死无疑,也就是他您口中的阿廿,也会死但对于他而言,有人替他承蛊基本可以算得上是一劳永逸,只要他往后余生养尊处优,无忧无虑,那么痛苦的就只有替他承命的人。身着月白长袍的青年如此说道。
好。来吧。听完,楚朝颐甚至没有花多余的时间思考,即刻答应道,都需要做什么?
这么快陛下就已经找到合适的种蛊之人了?
朕就在这儿,还有更合适的人吗?楚朝颐能猜的到面具后面的身份,没去点破,平淡的反问道。
陛下,您怕是方才没认真听草民说的话。您若种下此蛊,往后所有痛苦都是您来承受,毒发时会心口剧痛,高热不退,甚至会有万蚁噬
朕听清楚了,朕与阿廿年少相识,这么多年来,阿廿是功臣,也是朕的爱人。朕和他之间如何相互羁绊,不必说与外人听。种蛊就行。楚朝颐的语气还是淡淡的,其中的坚定却一点也不容置疑,也听不出一丝恐惧。
那便请吧。
经过数个时辰的血饲,蛊虫已经从最初指甲盖的大小,渐渐有手指大小。
看着蛊虫钻入傅廿体内,一直昏睡不醒的傅廿稍微动了动手指,面色也恢复了一点血色。
楚朝颐躺在榻上,任由那条蛊虫一点点蚕食、撕咬开他心口处的皮肤,蹙眉闭目。
被虫子蚕食的感觉十分难熬,楚朝颐知道有人看着,尽可能保持一动不动。
很快,结实的蜜色胸肌上就多了一个血窟窿,血迹染湿了半敞开的里衣和中层的黑色绣龙常服,额前也汗涔涔的,湿透的发丝不经意粘在被咬到充血,光泽的的唇上。
楚朝颐忍着钻心的痒,又拽开了一点心口前的衣服。
殷红的血反倒是成了美景的点缀。
您不怕草民是骗您的?
感觉到蛊虫渐渐钻进身体,楚朝颐不禁握紧拳头,正好听见头顶,传来月白色长袍青年的揶揄。
怕。但比起死亡,朕更怕阿廿离开。楚朝颐坦白道。
草民进来之前并未卸剑,您不怕吗?
楚朝颐没回答。
如若没猜错对方的身份是个杀手,的确可能弑君,但前提是弑君并不会影响傅廿的生命。
现在,即便手上能握剑,再看他不顺眼,楚朝颐也有十成的把握,对方不可能会伤害他。
蛊虫完全入体,楚朝颐还能感觉得到它的蠕动。他从榻上坐起来,若无其事的整理好身上凌乱的衣服,深吸了一口气。
体内有蛊虫共生的感觉很难忽略,即便是未毒发之时,也会时不时有种细痒。
折腾了一日有余,楚朝颐才传李公公送了一次止痛的汤药。
都说皇城中的天子是九龙之子,和外面的凡身肉躯不同,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以往肯以身种蛊的壮士,皆一去兮不复返,只有您是特例。
楚朝颐一边小口喝着苦涩的汤药,一边抬眼看了一眼面前的青年,好不容易成功一例,你为医者,该高兴才是,怎还如此后悔?放心,赏金少不了你的,往后你便是宫中的贵客,可随意出入宫闱。
倒也不至于后悔不过您的命脉掌握在草民手中,也希望您往后能对这位昏睡不醒之人,谨言慎行。
这声挑衅一般的威胁,楚朝颐只当没听见。神色依旧平淡,顺口转移了话题,又问道,你即是江湖中人,可否听闻过述州以东,有一派歪门邪道,以暗杀为生,门主姓傅?
听到这个问题,月白色长袍的青年神色稍有迟疑,自然听闻过,遥月门的弟子杀人凶残,甚少失手,先皇鼎盛时期与皇家交好,从您登基起隐匿于江湖,傅氏之姓九州皆知。陛下要问什么?
也没什么,宫里闷得慌,想听听江湖轶事来解闷。听闻那个遥月门的门主傅氏,最喜欢的事情便是捡那些无家可归的孩子,收为徒弟。从小传授武功,直到可以独当一面杀人不眨眼,会放出去历练到成年,以试探其忠心。这些忠心的徒弟长大后,有的会认他为义兄,甚至还有认其为父的,但各个都离不开他,无论身心上,都是被牢牢的控制着。可最后,无论昔日怎么师徒情深的徒弟,都会以各种奇怪的方式,死在傅氏身边,或是彻底沦为供他玩乐的残
陛下,草民不太理解,您说的这些都是从哪儿看来蜚语流言?傅氏为人和善,对捡来的孩子全都视如己出,其弟子拥护他也只是单纯报答养育之恩,并无您说的那般肮脏龌龊。
楚朝颐没急着说话,只是狐疑的瞥了一眼青年的神色。
透过严实的面具,青年不羁的表情中难得掺杂了一丝心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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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阿廿,阿廿
从一开始,你服从于我,为我刀刃,就注定万劫不复。如今同死,往后我们来日方长
阿廿,为师等你
梦中,魔音灌耳,傅廿几乎是瞬间睁开眼睛。
身上的剧痛还没消退,手脚像是灌铅一般,一点力气都使不上。
傅廿闻见周围药草的苦涩的清香,炉子上还在煮着什么,散发着咕嘟咕嘟的声音。
视线能对焦,看见熟悉精美的浮雕画顶,和周围层层叠嶂的纱幔。
这是寝宫?
还好,没有一睁眼看见那个糟老头子。
傅廿的印象停留在最后,在滔天烈火之中昏迷的时刻。
他既然能平安躺在寝宫,想必傅桢那个精明的千年老妖也还逍遥在外。
还是很困,傅廿确认自己还活着,决定再睡一会儿。
只是这次刚闭上眼睛,迷迷糊糊之中,他感觉到有什么触感柔软的东西在试图撬开他的双唇。
傅廿顺从的张开。
呜
苦涩的味道稍掠过舌根,很快就划入咽喉,几乎感觉不到太多不适。
傅廿乖乖的吞咽着药液,但苦涩灼烧的感觉堆积在食道,他还是不安的扭动了一下。
呜呜
他感觉到后脑勺被轻轻抬了一下,一只温柔的手掌替他顺着心口,替他缓解着不适。
傅廿舒服的发出一声咕哝声,无意识歪了歪脑袋,蹭了蹭枕边残留的气息,又转身过去,继续陷入沉睡。
过了不知道多久,再次睁眼,拂晓时分的天光零零散散的透过窗棂照射进来。
忍着剧痛,傅廿艰难的挪动了一下脖子。
大人,您醒了。
刚一动,傅廿便听见帐外,传来低声的呼唤。
他伸手,拨开层层帷幔,高公公大抵是先前吸入太多浓烟,傅廿的声音还是哑的厉害。
说完,傅廿看见榻边不远处,摆着一张矮脚书桌,上面的铺满了笔墨文书。
桌子后面,还有一团黑色的圆球。
仔细看,那小小的黑球像是一个人形,以一个极为怪异的姿势紧缩着,脑袋死死地埋在是膝盖和胸膛之间。
大人,稍微安静些,陛下他一直在
高公公还没说完,只见黑球倏地展开,露出和球体积十分不相符的修长四肢,在桌前做端正,警惕的看了一眼龙床的方向。
楚朝颐
傅廿第一反应是,那么大个儿的楚朝颐,怎么能缩成那么小一团?
能缩成这么小一团,怕是长大以后,也能躲的进去恒昌宫的那间禁闭室吧。
奴才告退。高公公见此,识趣的退了出去。
须臾间,楚朝颐已经从刚才那个蜷缩小小的黑色团子,重新站的挺拔苍劲。如若不是衣袖上细微的褶皱,完全看不出方才能缩成那么小一团。
傅廿看着床边站着的楚朝颐,垂头。
糟糕,该说什么好,傅廿迅速的思考着。
沉默间,他看见楚朝颐坐在了床沿,目光依旧停留在他身上。
是属下的责任,当时情况紧急,和楚千七走散。傅廿刚想坐起来行礼道歉,只是一动,背后烧伤的皮肤就痛得厉害,他只好又躺了回去,还有
还有什么?楚朝颐的语气平缓。
傅廿看了一眼楚朝颐脸上的倦色。
见傅廿没说话,楚朝颐先一步接话,知道了。傅别在太医院躺着,人没什么大事。傅十九也还活着,只是恢复意识还需要几天。至于那个男人禁军和山中村民都没找到他,只找到了一具焦黑的尸体,也不确定是不是他的,仵作还没验出结果。但估计真人早已逃之夭夭,他那么精明,不会困死在那种地方的。
烧焦
傅廿回想起来,半梦半醒之间,救出他的村民说的那些话。
不会是真的,傅桢在熊熊烈火中,致死也护着他
放心。你的好师兄好师弟都好好的,至于傅桢,如若没死,日后肯定会卷土重来,还有再复仇之日。你还想问什么?
不是,属下不是想问您这些。傅廿迟疑,又抬头看了一眼楚朝颐的脸。
应当是俊美无双的容颜,如今被疲倦折磨的和骷髅有几分相似,眸中的光也混沌不堪。
属下想说的是抱歉,让您担心了。说完,傅廿迅速别开目光,抱歉。这段时间让您提心吊胆的,真的抱歉。
在火焰中濒死的时候。
他第一反应不是大仇已报的欣慰感,而是这个和他纠葛颇深的男人,知道他死了,会不会特别伤心。
上一世,傅廿说出这种话,得到的回答从来都是,棋子很有棋子的自知之明,以后别再犯这种冷冷淡淡,阴阳怪气的夸奖。
这次说完,傅廿没指望得到什么好听的回应,所以自觉别过脸。
无尽沉默。
突然,傅廿感觉到炽热,濡湿的触感打在了锁骨和颈侧。
傅廿回头,呼吸滞了一下。
一直以来面若冰霜的楚朝颐,眼眶里忽然多了许多殷红的血丝,泪水不断在眼睑打着转。即便试图端着以往的威严形象,唇角的抽搐早就出卖了内心的情绪。
楚朝颐哭了?
傅廿看到这幅场景,整个人像是懵了一样,一动都不会动。
这个薄情的人,除了风沙迷眼,从不曾未什么事情流过泪。
您看着对方愈发殷红的眼眶,傅廿有点局促。
他不知道该怎么应对这种情况。
书上也没写过,天子哭了,作为影卫该怎么办。在旁边看着天子哭完?还是去拿帕子擦泪?还是默默离开让天子一个人哭?怎么办啊?
心急如焚。
您哭什么?别哭啊。
刚问完,肩头突然抵过来了一处重量,背后未被烧伤的地方被死死地抱着,连一点呼吸空隙都不给他。
恋耽美
是影卫也是白月光[重生]——罄靥(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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