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端起托盘,只见沉默良久的楚朝颐语气坚定的回答道。
傅廿没想到楚朝颐真的会回答,时间有些手足无措,想说什么,最终欲言又止。
菜不必温了,耽误时间。你若嫌凉待会儿再让公公替你热遍,或是重做。
傅廿不敢违抗。
好像说错话了。
现在搞得像是他在抱怨楚朝颐办事不利,已经不是以下犯上,几乎是骑在天子脸上行事。
可纵观历史,这种时候天子应当是勃然大怒,现在楚朝颐到好,不但没有发怒,甚至是纵容着他这般。
看着楚朝颐言不发的进食,傅廿也不敢说话。
如若口不吃,又像是他真的挑剔愧疚感还是让傅廿拿起银叉。
食物的味道触碰味蕾,带来的不是喜悦,反倒是难以言说的诡异。
傅廿不动声色的咀嚼,嚼完之后,又塞了下口。
楚朝颐吃饭时样子虽是端庄,但很快,冒尖儿的盘食物已经见底。
傅廿见楚朝颐起身,还没开口。
还有事务没处理完,你慢慢吃。
他甚至没来得及说陛下这两个字,楚朝颐的背影就已经淡了。
傅廿没咽下方才装样咀嚼的食物,低头对着满桌的饭菜沉思。
他习惯楚朝颐把他当狗样使唤的日子,心安理得的使用着身边切可以使用的臣子,睥睨切自私无情。
现在,能看得出楚朝颐在他面前,有意克制住暴戾的性情。
今夜,傅廿难得早就在寝宫等待着。
床褥已经薰热了好几轮,香炉里的焚香早就积攒了厚厚的香灰。
已过三更,傅廿还没看到楚朝颐的身影,便放下手中修理暗器的活儿,朝门口走去。
雪夜守夜的难免犯懒,傅廿在不远处的地炉入口看见了打盹的公公。
正,正想事情呢。您什么事儿?感觉到有人来了,地上的小太监赶忙爬了起来。
请问
完了完了完了。
傅廿还没说完,只见面前的小太监突然跪下,连连磕头。
傅廿有点懵。
实在对不住的,傅大人,实在对不住,陛下早传了说政务繁忙,不回来休息了小的,小的忘记通传您了!没想到直到三更您还醒着
傅廿:无妨。
他没等小太监继续道歉,便关了寝宫的大门,朝着和同僚同起居的院落里自己的房间走去。
即便三更才睡,傅廿依旧在天色大亮之前醒来。
校场上的积雪已经过膝,晨训肯定是没的训了,傅廿老老实实和其他人样,铲着地上的积雪。
大雪初霁,天色依旧阴沉,似乎不近人情的雪暴随时会卷土重来。
傅廿铲完雪,看了眼阴沉的天空。
这个时辰,正是楚朝颐会见朝臣忙碌的时候。
傅廿想了想,最终还是走进厨房。
中午的时候,他打算去看看楚朝颐,不然于心不安。
不是他自作多情,他总觉得,要不是昨天非得提起傅桢这个晦气的名字,楚朝颐再忙,也会抽/.出小两个时辰用来睡觉。
傅廿知道自己厨艺不精,多准备了几份食材。
既然糕点饭食做不好,那便做些简单的糖水,傅廿如是想到。
半个时辰后
傅廿边看着食谱,边焦急的看向锅。
原本应当汤色清澈的桂花酒酿圆子,不知怎么的,颜色变得十分浑浊,正咕嘟咕嘟缓缓的冒着大泡,且散发着不可言说的气味。
不管怎么把汤勺当匕首,试图捣碎那些大气泡,都无法挽救点点变得焦黑的食材。
折腾许久,傅廿最终面对自己,找厨房的宫女讨要了两份糕点,忿忿不平的把它们装进了食盒。
到了西阁,傅廿没急着进去,确认了好会儿,里面没有议事的大臣,想了想还是没走暗路,叩了门。
听到应允,傅廿才进去。
楚朝颐看到食盒的时候,提笔的手明显僵了下。
虽不至于面露惊恐,但墨迹的确在雪白的宣纸上晕染出来了大朵墨花。
御厨房做的糕点。傅廿没注意到楚朝颐表情上微妙的变化,恰好说了句,属下
没说完,傅廿又次卡壳,他念及楚朝颐夜未眠,通宵达旦繁忙伤神。
可关怀的话,要说出口的时候,总是不知道该如何表达。
楚朝颐听完,舒了口气,边写着字,边打了个哈欠,揉了揉眉心。
香炉里的袅袅白烟散发着薄荷脑冲人的味道,傅廿站在原地,有些无所适从。
您怎么个人在这儿?方才在外面杵了半晌,还以为您在议事。开口的话语和关怀完全不沾边,傅廿掐了下自己的手心。
这会儿除了朕谁会在这儿面对公务。再是忠臣,也是血肉做的人。到了午时总得吃些东西,小憩会儿。楚朝颐像是抱怨的小声嘀咕了句,又打了个长长的哈欠。
您难道不是人吗?
不是的他想说的是,楚朝颐也是血肉之躯,也需要休息,原本身体就抱恙,刚好些就通宵达旦,很令人担忧。
属下的意思是,您,您如果夜未眠的话,休息会儿也好。方才时嘴快,您别动气
楚朝颐也不写字了。
静静看着阿廿慌乱无措的解释着,义手指时不时攥紧又放松,目光也不敢朝他这边看。
话语笨拙,情感感知上也总是慢拍子,但其实很会照顾人
看着言语上呆头呆脑的阿廿,语无伦次的解释着,生怕引起误会,楚朝颐不知怎么的,又像是好了伤疤忘了痛样,生起了点欺负的心思。
倒也不是真要欺负。
就是想看看只会挥刀斩将的呆子是什么反应。
挺生气的。沉默良久,楚朝颐板着脸,低沉道。
他这幅样子,只要坐着,不怒自威的气场就足够震慑群臣,更别说有意吓人。
香炉里的薄荷快焚完了,再添些。
傅廿站直绷紧,脑子里飞速想着该说什么。
完了。
是属下失礼这薄荷随能提神,但刺激性寒,多燃对身体不好。
再对身体不好,也是能提神的。说完,楚朝颐故意咳嗽了两声,剩下五钱全加进香炉里。
次燃五钱
难怪进门的时候,这股薄荷味熏得脑壳疼。
不燃薄荷,难不成你帮朕提神?
楚朝颐说完,见他的脸色凝固,这才后知后觉的想起来。
还在王府的时候,食髓知味后的某段时间,他可没少以想提神的借口,在书房里诱导着呆子阿廿起不问学业,愧对师训。
傅廿站在原地,攥紧拳头。
燃薄荷。楚朝颐为了掩饰尴尬,轻声加了句。
欺负人的那点小心思没得逞,反倒把事情弄僵。
好不容易傅廿会主动来看他,得意忘形了。
这种事情以往也是职责吧?
傅廿努力回想着最初收到的条训,有没有关于这种事情也需要影卫来做的要求。
应该是本职之内的,不然楚朝颐不会提的。
属下身体不适,无法遵守职责。傅廿垂头,歉意的说道,但是薄荷真的对您不好。
楚朝颐蹙眉。
看来无心插柳柳成荫了?
他抬头,看了眼脸逆来顺受的男人,影卫的轻甲在他身上不显得笨重,反倒是把身躯上的每处肌肉线条修饰的非常好。手脚的断肢配上这张棱角分明,像雕塑样的漂亮五官,更是有种支离破碎的美感。
楚朝颐不禁攥了下手上的御笔,像是想要蹂/.躏,捏碎什么东西样。
第73章
属下明白。傅廿见楚朝颐不说话,先一步行礼,退出了西阁。
茶水房中茶香袅袅,掺杂着一丝苦涩的药味也不突兀。
傅廿支开了在忙碌的宫女,看了看柜子上各色的茶罐。
关于能入口的,只要他来操作,从来就没有能让人觉得味道值得赞扬的。
傅廿选了两种楚朝颐说过,味道不太好的茶叶,又找来了些楚朝颐常入茶的参片和苦草,一口气导入砂壶中,慢慢熬煮。
对身体无害是肯定的,傅廿自幼读的医书不算少,这点把握还是有的。
熬煮片刻,傅廿看着砂壶中混沌不明的液体,气味令人不禁闭住呼吸,这才倒出小小一杯,一饮而尽。
咳咳咳咳咳咳入口的味道辛辣苦涩,呛人的味道直冲天灵盖,傅廿赶忙灌了好几口冷水,才压住这股怪味。
午间的困倦,一扫而空。
刚倒过茶怎么又来了?
未时末,楚朝颐还是没忍住,自己走向香炉,准备燃薄荷提神。只是走到香炉边,发现所有的薄荷香全不见了。
刚坐下,只见方才刚进来送茶的宫女又来了一次。
茶盏是凉的,几乎闻不见什么味道,楚朝颐狐疑的看了一眼手边刚端上来的茶盏。
陛下,是凉茶,提神用的,一次抿一小口便是。
楚朝颐这才端起茶盏,心不在焉的凑到唇边,喝了一大口。
咳咳咳咳咳咳咳霎时,寒凉的感觉袭满脊背,天灵盖都是麻的,别说困意,哪怕躺到棺材里尝到这个味道也恨不得坐起来骂两句再安息。
他赶忙用袖子掩住,避免弄脏桌案上的文书。
这又是什么太医咳咳咳,太医找来的药茶方子吗?
宫女:回陛下,不是太医院的方子,是连侍卫的准备的。
楚朝颐瞬间放下茶盏,尽可能保持面部表情平和。
难怪说一次只能抿一小口。
灌了几口水,楚朝颐才把茶盏推了回去,下次他要是再想进茶水室,你们拦着他,坚决不能让他迈进门槛。就说说朕念及他有心,不忍心见他如此操劳。
今日雪转小。
这几日,楚朝颐还是一如既往的宿在军枢西阁。
傅廿打听到楚朝颐不是彻夜不眠,只是为了节省来回时间多睡一会儿,这才没去打扰,安心回到自己的起居所。
雪还未融,校场上路滑,除了傅廿再无他人在这种恶劣天气下保持艰苦晨训。
打完刀谱,傅廿又加了小半个时辰的体能锻炼。
哪怕是雪天,傅廿还是保持着用冷水冲去汗水的习惯,一是提神,二是避免陷入宫内舒适奢华的环境,丧失警惕。
回到房间,傅廿拆开命信信筒,发现今日信筒内除了折梅,命纸上终于有了实质性的内容。
【辰时西宫门,会见韩教头与傅别,即日前往述州。】后面还有一些小字,提醒他一路上注意平安,听从指令云云。
傅廿怔怔的看着手上的命信。
他之前表明过,他亲手手刃这个糟老头子,而不是在宫里等待傅桢的尸首,和处决结果。
楚朝颐的态度一直是不正面回答,但就是不允许他出宫,更不允许他长时间找那个师弟单独谈话。
傅廿原以为楚朝颐彻底不允许他插手,没想到抓捕傅桢的行动中,居然愿意放他出宫。
收拾好必要的药品、暗器、隐藏行踪的物品,他便快步朝着命信上的汇合处跑去。
还有两刻才到辰时,傅廿就赶到了聚集地点。
来的正好,韩教头见他来了,又和身边的士兵交代了几句,拽来了在一边盘点物资的楚千七,这个孩子,你熟悉吧?楚幺大人的徒弟,你们应该见过的。
傅廿想起来了,之前在行宫的时候,他二话不说打晕的那个小影卫。
傅廿:
楚千七:
韩教头见两个人脸上都写满了高兴,千七,和连侍卫解说,我还有事情。
上次的事情,不好意思。傅廿想了想,还是先一步道歉。
没看出来您不好意思,毕竟您打我之前就道过歉了。
傅廿没反驳。
千七抬眼瞥了一眼,确定这次自己不会再挨打,这才拿过地图,示意傅廿过来。
这几日从傅别口中探知,每月月中,傅桢肯定风雨无阻的会回遥月门旧址的石室,去喂食和猎杀补给用于炼药。
傅廿安安静静的听着。
喂食应该是指的喂傅十九喝下那些防止腐烂的汤药,猎杀指的应该就是上次他看见的那些用于当药引的少年。
三日前傅桢有在北疆现身,现在应当在往遥月门的方向回赶,我们要在他回到遥月门之前,偷出你那个十九师兄的躯体,让傅别躺进去千七停顿了一下,继续解释道,韩教头的意思是,采用寒食节典故的那位君王的做法,叫什么来着反正就是确定傅桢回到石室之后,直接放火烧山。这几日已经撤走了要燃烧范围内的居民,埋好了火线和草垛便于燃烧,燃烧范围不大,主要目的就是逼傅桢现身方便围剿。
傅廿安安静静的听着。
千七又说了一会儿,他才提出疑问,这么几日,你们就确定傅别背叛傅桢,且能在熊熊烈火中平安逃脱吗?何必非要换傅别躺在石棺里?
拖延傅桢察觉的时间,方便外面放火,要是他一回去发现棺材里的傅十九不见了,你觉得他会乖乖待在山中等我们放火吗?而且你应当是知道的吧,那个糟老头子每次回到石棺边上,都会先对石棺里你那个师兄做些什么千七说到这儿,稚嫩的神色上闪过一丝不自在的红晕,身体柔软度能像傅别说的那么折叠弯扭的,应该只有你们遥月门出来的可以做到,别的士兵影卫都试过了,哪怕用了止痛剂,膝盖最多折叠抵上肩膀,再过度就会脱臼甚至是骨折,一下就发现了,根本无法拖延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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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影卫也是白月光[重生]——罄靥(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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