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廿咬牙。
臂弯里的温度温热,他试图挣扎了两下,非但没有挣脱,反倒被抱得更紧。
情急之下,他张嘴,一口咬下了凑到他身边的耳垂。
这下傅廿是下了死劲儿,瞬间,腥甜的味道传入口中。
嘶楚朝颐没躲。
傅廿见楚朝颐没有躲得意思,赶忙松口。
继续。楚朝颐淡淡的说道,抱在傅廿身后的手依旧没有半分松懈,抱歉,这么多年,是朕一直忽略你的感受,委屈你了。
傅廿原本还想再吼些什么,可听到这声抱歉,出口的话语尽数化作酸涩的哽咽,嗓子堵的难受,一句话都说不上来。
这个男人居然会道歉
干涩的眼眶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渐渐潮湿,很快,泪液盈满视线,面前的轮廓渐渐模糊。
其实你离宫南下后,朕就多次反省反省这么多年怎么从暗暗悸动到两情相悦,相互许诺私定终生,最后又到互生间隙,只剩下无尽的争执。你走后,朕给你写过很多次书信,可一直没等到过回复,哪怕只有一次。因为你怎么都不肯回信,甚至连禁军送去的药物都不肯亲自去接所以朕才一时冲动,将婚书和凤冠婚服寄与你,同时放出即将立后的消息,希望你能回来。说到这儿,楚朝颐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深吸了一口气。
楚朝颐永远记得,那天早上,听到傅廿回宫的消息兴奋激动的心情。同日中午,一具棺材摆在他面前,他的阿廿躺在里面不说话也不动,只有那个小小的蛊虫还有一点生命迹象,不断的扭动着
傅廿没接话,只是死死地咬着牙,试图把眼眶里的泪水忍回去。
朕说这些只是只是想表达,楚朝颐顿了一下,整个人像卡壳的一样,抱在傅廿身后的双臂有些颤抖。顿了好半晌,才低声说道,想说想说,你能回来真的太好了。朕很想你。
是吗傅廿听见自己的声音转调,带了几分哭腔,赶忙提高音量,试图喊出来显得有气势一些,你只是缺一条听话的狗
还没吼完,后半句突然被堵了回来。
口腔中充斥着熟悉的气息和温度,蛮不讲理的软舌撬开紧闭的牙关,肆意侵占着口中的方寸。
他说不出话,只能感觉到身躯不受意志控制,一点点投降在绵密的长吻和臂弯里。
傅廿从未体验过这种感觉。
上一世,除了年少无知时,拜堂的那日尝过好好接吻的感觉,其余时候,更多是傅廿单方面承受对方的发泄,从来没有像今日这样,在亲吻中涣散意志,渐渐沉沦。
呼吸渐重,双眼蒙雾的时候,傅廿才久违的感受到一丝清明。
他像着陆的鱼一样,大口换着气。
还没换两口气,呼吸的自主权又一次被无情的剥夺。
他还有好多话想问楚朝颐。
还有很多昔年堆积的委屈想吼出来。
可现在,躯体上的感官占据了大脑思考的空间,他甚至没发觉,自己是何时也紧紧搂着楚朝颐的后背,把金线绣的龙纹紧紧攥在手中。
别双唇分开的时候,傅廿还没说完,瞬间意识到自己的义肢还搭在楚朝颐背后。也不知道是刚才的争执太激烈,还是其他什么原因,原本就单薄的素衣已经有些凌乱,多年未见,以前学的,学的技巧早就尽数忘记,如若陛下想找人服侍或发
还没说完,傅廿只觉得肩头一凉。
殿内有暖炉,自然是不冷。
这不是会呛人吗?怎么以前受了委屈不知道说?楚朝颐见他不说话,更得寸进尺的凑近了几分。后半句楚朝颐想了想,还是紧紧的贴在傅廿耳边,确认他能一字不落的听进去,慢悠悠的说道,忘了?真想给你拿面镜子。让你看看你自己现在这幅样子,除了上面这张嘴,哪儿忘了?
傅廿瞠目结舌。耳垂上的温度瞬间升高,刚才准备继续呛人的话一句都说不上来。
想打还是想骂?楚朝颐询问的时候,手并没有闲着。
两个人身躯的契合度远远比说话要诚实的多,尤其是他的阿廿,口中的言辞越激烈,身躯越是背道而驰。
傅廿还没说话,突然感觉被托抱了一下。
坐在那张象征着最高权力的龙椅上时,傅廿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这个地方有多逾矩。
他刚想翻身,右肩猛地被死死地按在这张冰冷的椅子里。
你是帮朕夺权的最大功臣,这个位子理应有你一半。
傅廿即刻意识到楚朝颐说的是什么意思。
如若只是在寻常地方,楚朝颐如何他都只有顺从的份。
可是
这个地方是历代君王每日清晨会见朝臣的大殿。
是楚朝颐君临天下的见证。
回过神,傅廿马上意识到不妥,低吼道,楚朝颐!这是在
呜
条件反射,那只义肢还是违背大脑的意志,死死地抓在宽阔的肩背后。
浓郁的药草味
还有药童的念书声。
傅廿睁开眼睛,仰头看着房梁。
还是在太医院。
抬眼,左臂的竹板纱布包裹的依旧夸张,甚至比以前更结实了几分。
疲倦的感觉袭满全身,困倦虽然已经消退,但从身躯到指尖,所有地方都充斥着劳累过度的感觉。
您终于醒了。都快睡了一天了。
正回想的时候,傅廿听见身侧传来太医熟悉的声音。
终于醒了?
您是老夫这么多年见的第一个,在殿前冲撞圣驾还能活着出来。您说您,干嘛和重刑司的那些侍卫打架?现在好了,药童们都有实践素材了。
和重刑司侍卫打架?傅廿回想着睡着以前的事情。
想着想着,傅廿突然发觉不对。
不对,好像是楚朝颐戳穿了他这么多久以来的欺骗。渐渐地,演化成不可开交的争执,两个人都像不会好好说话似的,一个比一个阴阳怪气,甚至见了点血。
但是最后,傅廿也想不通是哪个环节出了差错,演变成在龙椅上除了吵架之外,还有别的互动。
最后的最后,傅廿只想起来泪水像是决堤了一般,也顾不得尊卑有序,含着哭腔一面哭诉着这么多年来楚朝颐的光辉事迹,一面颜面扫地的求饶。楚朝颐难得嘴上没有凶他,但实际上他喊得越凶,楚朝颐越是较劲儿。
最终与其说是不欢而散,应该说是傅廿单方面精疲力竭昏睡过去,才结束了这场争吵。
徐太医面对反问,十分不解,陛下说您和重刑司的侍卫打起来的,不是吗?
傅廿立马意识到,可能这套说辞是楚朝颐编出来掩人耳目的。
毕竟实际情况,太荒唐了。
荒唐到写在话本里,都会让人觉得不可思议的程度。
啊,是,是。傅廿干笑了两声,连忙回答道。
稍微坐起来一点,帮您调试一下义肢和左臂的竹板。身上的皮肉伤待会儿让灵善过来帮你上药,老夫还有别的事。
您忙。傅廿刚忙说道,抱歉,给您添麻烦了。
这句话徐太医没接,满脸写着老夫活该的。
傅廿也没再继续自讨没趣。
调试完竹板和义肢,只见徐太医和小药童交代了几句,留了药膏,匆匆离开。
见着药童要过来给他上药,傅廿连忙夺过主动权,我自己来吧。
不行,你看不见。
傅廿自然不肯。
他这身伤,哪儿是小朋友可以看到的,那边有铜镜,我过去就好。
说完,傅廿不等药童同意,先一步自顾自的爬起来。
双脚落地,傅廿刚准备站起来,一下子没找稳平衡。
直接双膝跪在了药童面前。
药童一惊,您这是
嘶
药童这才意识到傅廿只是摔着了,并不是给他行礼,这才过来扶傅廿起来,小声问道,你是打架的时候扭着腰了吗?
听着药童稚嫩天真的声音,傅廿只好含糊回答道,嗯。
被药童搀扶着重新坐回榻上,傅廿老老实实的等着药童替他搬铜镜过来,一言不发的看着自己的义肢。
他不禁反思,什么时候这种见不得人的伤势能让他站不稳了?
以往楚朝颐对他暴戾糅杂着温言软语是常有之事,他从来没有像今日这样,四肢发软到站不起来。
正反省着,傅廿突然听见屋外传来熙熙攘攘的人声。
您怎么亲自来这儿了
微臣参见陛下
作者有话要说:
看文案最后一句。(不是立意
该写的以后都会写,我知道的。
第59章
皇叔的药配好了吗?
早配好了,正准备给您送去,哪儿想您亲自来了。
李公公,拿着吧。
听着屋外的对话和他无关,傅廿这才松了口气,自顾自的脱下上衣,对着面前的铜镜查看身上的伤势。
脖颈上的掐痕尤为明显,已经被淤血染成深紫色,还有肩头的咬痕以及多处淤青。
傅廿用义肢沾过药膏,仔细的涂着伤处。
处理完上半身,傅廿揽好衣服,卷起右边的裤腿,查看自己的断肢。
断肢常年不见天光,要白皙很多,一团团淤血的痕迹更为显眼。
这次傅廿刚想沾去药膏,没想到沾了个空。低头,看见盒子已经空空如也。
他刚想找药童再要些,回头还没开口,只见门口站着的人早已不是药童,正倚着门框,手里拿着几个小巧的锦盒,一言不发的看着他。
属,属下参见陛下。
傅廿刚想再说点什么,只见楚朝颐默默的关上门,径直朝他走来。
太尴尬了,傅廿低着头,不禁抽了抽嘴角。
楚朝颐本来就是沉默寡言的性子,昨天能主动道歉傅廿都怀疑他是吃错药了。
他垂着头,看见楚朝颐的手打开瓷盒,还没沾取药膏,他就先一步开口,属下自己来。
楚朝颐充耳不闻,挖出药膏,还没触碰到傅廿的腿肢,傅廿便向后闪躲了一点。
不必劳烦您说完,傅廿赶忙夺过药膏,转过身自顾自的照顾断肢上的伤痕。
一盒药膏见底,他才听见身后传来幽幽的声音。
今天不吼着让朕滚了吗?
傅廿:
他不禁攥紧拳头。
说实话,傅廿自己都记不清昨天言语上自己到底有多失礼。似乎一口气把这么多年的怨念全吼了出来。可是他越是吼骂,楚朝颐就越是变本加厉,言语上不同他争吵,只在行动上暗自较劲儿。
楚朝颐顿了顿,似乎思考了很久,神情有些木讷,问道,昨日感觉你还有很多想抱怨的没抱怨完,今日要不要继续?
傅廿听着楚朝颐认真的语气,一时间分不清对方是阴阳怪气问罪来的,还是真的让他继续。
楚朝颐见他不答话,在袖子里藏着的手偷偷抓了一把衣袂。
来之前,楚朝颐特意阅读史书中和离又和好的例子,但看了一圈,像他们这种重逢之后就陷入激烈争执,而后擦/枪/走/火的情况史无前例。
还有一事,和你一起被抓的那个少年,真的是你的儿子?问完,楚朝颐又掐了一把自己。他不是想说这个,但问罪的话偏偏脱口而出。
他随口编的,那个糟老头子捡的徒弟,叫傅别。傅廿回答的声音还有些沙哑。
回答完,他感觉到楚朝颐像是松了口气,整个人没有方才那般紧绷。
说完,死寂般的沉默围绕着两个人。
傅廿沉默着给自己上完药,放下了卷起的裤腿,发现桌案上还有一小盒药膏。
这盒药膏和跌打扭伤的草药气味不太一样,颜色也有差异,傅廿看了半晌,觉得有点眼熟,但一时又想不起来这种药膏是做什么的。
楚朝颐:和太医说你是被打伤的,太医自然只给你准备的常规的药材。
傅廿瞬间反应过来这盒药膏的作用,一时间虽然沉默不语,但脸上的色彩十分丰富。
看得出来你不太愿意和朕说话,但别和自己的身体过不去。楚朝颐说着,从傅廿手里夺过药盒,示意傅廿躺下。
傅廿见此连忙道:不必
你的意思是,想让太医或者药童来?楚朝颐没给他拒绝的机会,继续逼问道。
傅廿:
右臂的义肢到底是石制的,比体温要冷很多,体表的伤的确可以用义肢上药想到这儿,傅廿低头看了看自己骨折的左臂。
不用,过几日会好的。傅廿依旧拒绝道。
过几日不会好的。你伤的多重,朕比你清楚。楚朝颐一本正经的回答道。
傅廿没再说话。
因为这个感染发烧,的确划不来。而且怎么说楚朝颐是作俑者,两个人再怎么相看两厌也是知根知底的相看两厌,肯定比太医药童看见要体面许多。
最终,傅廿还是沉默妥协,在榻上趴了下来。
朕膝上有刺吗?
还没伏下来,傅廿就听见头顶不满的抱怨。
他还是没说话,手肘试探性的触碰了一下楚朝颐膝上的位置,真像是试探是否有刺一般。
轻轻按了好几下,傅廿才敢将脑袋放上去,身躯一直紧绷着,不敢往膝上压上所有体重。
你不放松怎么上药?楚朝颐见傅廿跟防贼一样,一时间又好气又好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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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影卫也是白月光[重生]——罄靥(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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