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的腥臭更加浓烈,傅廿能听见周围的狼嚎比方才多了至少八头。
情急之间,傅廿感觉到背后的人还在晃动。
他把裴昼暂时放下,活动了一下左肩。
先把狼群处理掉再说,背着这么个会乱动的人,实在不方便。
再次感觉到有狼袭来,傅廿提前做好了准备。
刚准备出击,还没迈出步子,突然感觉右腿的义肢脚踝被抓了一把。
他要追来了!救救我!
被这么一抓,傅廿差点绊倒。
他一急,回头狠狠的在裴昼后脑勺上敲了一下。
还没确认裴昼是否已经晕过去,只感觉到野狼已经先一步跃起,朝着他的方向扑来。
傅廿连忙出刀。
可是这次,刀尖的触感空空落落,什么都没刺到。
完了。
刺空了
大脑短暂的空白的瞬间,傅廿感觉到腥血扑面而来,几乎堵住了他呼吸的通道。粘稠的液体也糊住了视线,除了猩红,什么都看不见。
可是痛感却迟迟没有传来。
傅廿来不及多想,赶忙用袖子抹去遮住视线的血。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修长的身影,笔挺的站在他的面前,月白色的长袍上血迹斑斑,右手握着长剑,剑刃上还穿着一头苟延残喘的野狼。
师兄?
傅廿以为是自己眼花,用力的看了看。
只见面前的男子甩掉剑刃上的狼,用绢帕嫌恶的擦了擦剑刃上的血,才收剑入鞘。
转过头,傅廿看见那张熟悉的脸,才确认真的是傅桢。
劫后余生,傅廿有些没反应过来,愣了好几秒,才开口,您怎么在这儿
傅桢蹙眉,打量着眼前这个狼血淋头,手握弯刀的憨憨,半晌,才问了一句,你谁啊?
傅廿赶忙抹了两把脸上的腥血,露出自己的义肢。
怎么是你?傅桢见着是熟悉的面孔,眉目蹙的更紧,整个人不自觉的紧绷了一下,你怎么会在这儿?说完,傅桢的目光朝着他身后躺着的裴昼看了一眼。
奉命出宫。傅廿解释的十分简短,多谢大人出手相救,谢谢您,也替我的朋友谢谢您。解释完,傅廿拽起刚才打晕的裴昼,重新背上身,原本只是途经此地,没想到遇见故人,差点死在这儿。
故人指的是你背上这个,还是我啊?
傅廿:属下背上的。大人可认识他?
问完,只见傅桢凑近挑起裴昼的脸,仔细看了看,若有所思的回答,估计不认识吧,脸上全是伤,看不出来。
傅廿想问问傅桢怎么会在此地。
是刚从师门出来吗?
还没想好如何不暴露身份询问,只见傅桢就地坐下,我原本是打算回好不意思,我原本打算去山里。不过前面的道路塌方,之前做的路标全都不见了,兜兜转转迷路又转回来了,唉。要是今夜下雨只能先下山了
傅廿没急着接话,果然没猜错,看来原本傅桢是要回遥月门的。
有吃的吗?我饿死了。傅桢又开口。
他赶忙从怀里拿出一些干粮,递了过去,大人先将就一下。
傅桢没嫌弃,接过干粮就大口啃了起来。
敢问大人附近最近的镇子在哪儿?趁傅桢吃东西的时候,傅廿开口问道,属下的朋友伤的很重,急需找医馆安顿。
待会儿一道走,我带路。傅桢塞着干粮,含糊的说道。
傅廿刚想傅桢会这么好心?
还没问,只听见傅桢又接道,正好我没银两,拜托你了。
傅廿:
背着这么沉的人,一路上傅廿时不时就得咬牙稳住脚步。
头晕。
退烧的药物几乎全给了裴昼,他的状况原本就不怎么好,又一路没得到休息。
傅廿停下脚步,用手支着面前的树干,垂着头,缓解着身体上的不适。
怎么了?
感觉到傅桢也随他停下脚步,傅廿赶忙说道,没什么。
刚说完,他就感觉到额前伸过来一只手。
他赶忙拨开,还没站直,就感觉到背上一轻。
发这么高的烧了怎么不早说?傅桢抢先接过他背上的裴昼,语气有些不悦,还背着人试图和狼群搏斗,会死的你知道吗?那头老狐狸就这么教你珍惜自己的命?
傅廿没狡辩,活动了一下左肩。
有听我说话吗?傅桢的语气瞬间认真了不少,刚才走了那么久你没长嘴吗?不会向身边的人求助?
听见了。死了喂狼。傅廿无力的回复了一句。
说完,便站直继续前进。
刚走两步,义肢被拽了一下。
他低头,看见手上多了一个荷包。
这些药还抵用。
傅廿:多谢。
说完,他拆开荷包,看见里面的药材,傅廿顿了一下。
药草上的花还是新鲜的,刚蔫儿下去一点。
这种药他在师门的时候就常吃,遥月门的地界里长的最多,山上虽然有,但并不密布,都是零零散散的,除非有心去采,才能采到这么一小包。
方才傅桢说他是回师门的路上迷路,才正好遇见了他们。
傅廿把药草凑到鼻下嗅了嗅,确认是师门地界盛产的药草,心里顿时有些警戒。
装模作样的把药草含到口中,傅廿嚼了几下,赶忙故作干呕的吐了出来。
有有狼血的味道咬牙说完,傅廿又是一阵躬身,试图用颤抖的手去拿水囊。
傅桢没说话,先一步递了水囊过去。
他接过来漱了口,才故作虚弱的站了起来,多谢大人。
你先别死在这儿再说谢。傅桢见他站了起来,快触碰到他后背的手,又收了回来。
傅廿没再接话。
到镇子上的时候夜色正浓。
三个人浑身狼血的敲开医馆的门,给郎中吓了个猝不及防。
傅廿咽下汤药,躺在医馆的草席上,开始运气缓解双肢无力的症状。
旁边,郎中还在给裴昼清洗伤口。
正休息着,他看见傅桢回来了,手里抱着两只烧鸡和几个烧饼,还有一碗热腾腾的杏仁茶。
闻见吃的,傅廿不禁抬头。
有你的份。傅桢说道。
傅廿当然知道有他的份,怎么说也是他出的钱,要是没他的份等他好了铁定找傅桢算账。
从草席上爬起来,傅廿接过那碗烫口的杏仁茶,没用勺子,往口中灌了一大口。
带着花香的甜味藕粉灌入口中,配着碾碎的杏仁坚果和山楂碎,傅廿感觉整个人活过来了一些。
一碗甜甜热热的杏仁茶吃完,傅廿才放下碗,去撕扯烧鸡上的肉。
吃的差不多,体力恢复了一些,傅廿才有力气开口,前些日子见大人病的凶险,如今可大好?
不说大好,已经无伤大雅。傅桢回答的轻巧,此次也算是来寻缓解之药的。结果又遇见你了。
傅廿没再接话。
上一世他毒发,不说缓小半个月,但是躺着休养几日,才能做些简单的事情。
就算傅桢身体强健,毒发也不可能才三四日就能活蹦乱跳
上次问大人,您身上的毒是什么来头,您未回答。现下
现下也不会回答。傅桢打断道,心疾不外讲。
多谢此次大人救命之恩。傅廿说完,便从草席上爬起来,爬到裴昼身边对郎中问道,大夫,他的伤处理完了吗?情况怎么样?
处理完了,暂无性命之忧,不过还需好生休养。
多谢。傅廿给了药钱就试图再次背起裴昼。
小兄弟,您和您的朋友都还病着呢,有什么要事
喂,你要去哪儿?郎中还没说完,傅桢就先一步站起来拦住了他们。
对对对,您也劝劝他,现在还不能走。郎中连忙附和。
傅廿背着裴昼,拽着傅桢,一路走到门外,才低声道,属下还有任务,不能久留,没时间休息,得赶紧上路。
你还在生病,背着这么沉的人上路?傅桢拽着他不撒手,质问道,不是,你好歹替我偷过药,我不能看着你这么送死。我刚才从狼群口下救你,转头你又去送死?还带着朋友一起去送?不是,他都这样你还拖着他走,你该不是早就想谋杀他
大人,恕属下直言,您话真多。
这句话到嘴边,傅廿想了想,还是没敢说出口。
傅桢见他去意已决,又加了一句,这样,你的朋友是哪儿的人?如果近的话,我替你照顾一下,也算还了今日欠下的伙食费,你看如何?
第49章
的确,他自己还在病中,背着这么大一个裴昼,行动非常不方便。
而且回到述州行宫,藏人也十分麻烦,尤其裴昼精神状态和健康状态都不稳定,交给傅桢代为照料无疑是现下最好的选择。
而且他现在的状态,不方便移动吧?你们两个这幅样子还要急着上路,怕是待会儿真的上路了。
傅廿没否认。
他倒是还好,非感染引起的高烧最多难受些,不至于丧命,但裴昼这种读书人真不好说。傅廿回头看了看裴昼身上的伤。
刚换过的纱布,又一次渗出鲜血,衣服也破烂不堪,在萧瑟的秋风里尤为惊心。
沉默间,傅廿感觉到背后的裴昼有苏醒的迹象,垂在他身侧手动了动。
好了,先把人放下来。郎中都说了,你们还不能走。傅桢见他不说话,先一步伸手,试图把裴昼放下。
突然,傅廿感觉到自己的左手被紧紧握住。
力气很大,和裴昼平日里的书生形象完全不符,而且手在隐隐颤抖,握了不一会儿,骤然松开,显然是又陷入了昏迷。
不必。傅廿突然转身,拨开傅桢的手,拒绝傅桢的帮助,随即又解释道,医馆条件不好,属下会找家客栈供友人歇息,大人若是也想歇脚说到这儿,傅廿犹豫了一下,伸手摸出来钱袋,转头凑到一边装模作样的数了数。
傅桢见此,没再勉强,不劳你破费,走了,我也有事,肯休息就好。
说完,傅桢转头,大步朝着反方向离开。
傅廿背着裴昼,也快步离开这个地方。
直觉告诉他,傅桢肯定是事情瞒着他,虽然暂时不知道是什么,但多半不是好事。
他的戒心一向强,尤其是对和他旗鼓相当和实力高于他的人。傅桢对他来说不仅是小时候相伴相互的伙伴,同样也是差点杀死他的刺客,阔别已久的生人。
他连夜雇了车夫,一路带着裴昼赶到述州城,才找了家规模宏大的医馆停下。
小伙子,你这个朋友情况不乐观啊。
大夫见了他和裴昼,打量了一圈,迟疑的开口。
傅廿的声音已经十分疲惫,强撑着精神,求求您,救救他。我七日内会来接他,钱不是问题。
说完,傅廿摸出来带在身上以备不时之需的那个荷包,压在了柜台上。里面有半两碎金,还有他剩下的一些散银。
掌柜打开荷包,整个人顿了一下,那老夫尽量试试,能不能救,就听天由命了。
多谢大夫!多谢大夫,鄙人定会重谢。
安顿好裴昼之后,傅廿才敢松了口气。
裴昼的伤势已经有发炎的趋势,再强行拖着他去行宫,怕是真的要上路。
再剩下的路,傅廿就赶得轻松了些。
高烧还是没退,喝下去的那些药根本不管事,摸到行宫的外墙时,傅廿扶着墙停下来休息。
只是身子停下来休息,脑子里还是想着不久前的场景,想着关于裴昼说的话。
爬到太医所在的药方几乎耗尽了最后的力气,到了药方的前院,傅廿推开虚掩着门。
是咳嗽还是发热?还是来拿伤药?
听到药童的声音,傅廿才感觉到一点心安。
药童忙着给配药,根本没回头,又补充了一句,严重的话可以先去东院等
咚!
地面传来一声沉闷的巨响。
喂,你怎么了!
身上什么味道呜哇!师父!师父,救命!
再往后,傅廿听不见了。
只知道身体很沉,睡了很久很久,无梦。
醒来的时候,肢体还是像灌铅一样,只有脖子可以稍微动一动。
傅廿转头,看了看窗外挂在中天的月亮,估计自己至少已经睡了四个时辰。
身上染着狼血的轻甲已经被扒了下来,只剩下破破碎碎的里衣,为了方便给伤口上药,剪成了跟窗花一样的布条。
屋子里时不时有同僚的咳嗽和呼噜声,还有药童轻手轻脚走路的声音,他摸了摸耳垂。
高烧已经退了些许,但还未好全。
一旦醒来,想再睡过去就难,傅廿躺在榻上,翻来覆去躺到后半夜,最终还是爬了起来。
述州行宫内有许多温泉井,可以用热水洗漱。
傅廿打了一桶温泉,耐心的洗刷着身上被血粘的结结实实的衣服,还有义肢上的狼血。
洗掉一身血臭,月亮已经偏西,傅廿看了排班,明日他几乎没有闲暇的时候。
趁着这会儿时间,他和还醒着的同僚打听了一下,北国王子已经抵达述州行宫,目前为止还没什么不友好的动作,当真只是前来慰问窦将军的伤势。
打听完,傅廿还是按照以前的习惯,躺在屋顶上,看着山涧的星辰微妙的变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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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影卫也是白月光[重生]——罄靥(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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