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最大的问题是,顾成殊用的那个账户,是他私人的,还是顾家的?或者说,与顾父有没有关系?
再想一想,叶深深也就想通了。就算没有关系,他们也一定要扯上关系的,毕竟是父子。不然,顾父如何能监控到这边的情况,又如何能偷天换日,将商业上来往合作的乙方一下子就接手过去了。
叶深深皱起眉,喃喃自语:“原来顾先生也会缺失警惕性,犯这种错吗……”
她给顾成殊拨打电话,得到的消息是对方已关机。估计他已经上机了,这妥帖的安排,简直是无缝对接。
她挂了电话,深吸一 口气,让自己镇定下来。
顾成殊的父亲是吗?又不是第一次见了,有什么了不起。
按照侍者的指引,她来到设在酒店内的台球室。
灯火辉煌,却几乎空无一人。空空的场上只回荡着台球撞击的声响。她一个人走进去,看到顾父正在打球,球杆较细, 大概是斯诺克。不过叶深深并不懂这方面,所以只注意到顾父果然就是那个与自己在顾母坟墓前见过面的男人。
顾父体型保持得很好,击球时稳准有力,根本看不出是接近五十岁的人了。叶深深静静站在旁边看着他,等待他的发难。
顾父等待一杆结束,才将自己手中的球杆放回架子上,这才仿佛刚刚看见她似的,瞥了她一眼,微微眯起眼。
叶深深说:“顾伯父您好,在容老师的墓前我们见过面,我是叶深深。”
“是吗? ”顾父声音平淡,“我向来不记无关紧要的人。”
这犀利刻薄却又高高在上的模样,叶深深早已经历过一次,所以她脸色如常,还是带着微笑,开门见山说道:“虽然伯父认为我无关紧要,不过我与成殊相识已久,因为共同的理想和追求所以成为恋人,彼此都知道不会因外界的任何压力而分开。虽然伯父不太赞成我们的事情,但此时此地即将举行的盛会,是我们人生中最重要的一个阶段,这场大秀也关系着我 和成殊共创品牌的诞生,甚至,这也是我 们为了您夫人在世时的梦想而一起打拼的 结果。我们希望能实现容老师当年的夙 愿,成就一个足以令后人铭记的中国品 牌,这是我,也是成殊的理想。还请伯父 念在您夫人和公子的面子上,高抬贵手, 容我们这场发布会如期召开。”
顾父听着她不卑不亢的话,又扫了她 一眼,见她站在面前落落大方的模样,和 传闻中那个摆地摊的小女生毫无相符之 处,目光不自禁地在她身上多停了停。
但随即,对于叶深深的恶感就压倒了 这些微的诧异。他走到桌边坐下,并不示 意叶深深落座,也不抬眼看她,只说: “叶深深,你口口声声说自己和成殊是为 了他母亲,却怎么故意忘了,成殊母亲的 死,和你有难解的关系。”
像当初第一次从艾戈那里听说,自己 是杀害成殊母亲的凶手时一样,毫无由来 的指控与未名的罪恶一下子冲击得叶深深 脑子嗡的一下,面前的世界都在瞬间扭曲 了 一下。
叶深深停顿了片刻,才抑制住自己的 情绪,勉强说道:“恐怕是伯父您对我有 成见,我与容老师只在七年前见过一次面。”
“抢劫杀人时,劫匪与受害者也只不 过是一面之缘,难道就能洗脱罪名吗?”
叶深深不知如何回答他这毫无理由的 污蔑,只能辩解说:“我出生到现在,做 的每一件事都对得起自己、对得起身边 人、对得起良知,伯父却将我与劫匪相提 并论,恐怕是个谬论。”
“唔,那我是说错了。应该说你是一棵毒荆棘,别人经过时被你割伤死去,你 却还觉得委屈,觉得自己站在那里一动不 动,伤人并非你本意,是吗?”
叶深深终于无法再忍受他的嘲讥指 责,说道:“您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 我不愿与您针锋相对谈没有意义的事情, 希望我以后的行事作风,能改变您的成 见。”
说完,她转身就向着门口走去,大步 离开。
然而就在她要进门的瞬间,她却忽然 听到了顾父的话:“离开成殊。”
叶深深愣了愣,皱眉转头看向顾父。
顾父十指交叉,以一种悠闲的姿态靠 在椅背上,看着她说:“你和成殊分手, 来交换发布会的顺利进行。否则的话,你 迄今为止所有的努力、你关于这场秀的构思和布置、你邀请到现场的所有媒体,都 将是在替郁霏铺路,一切成果为她所得。”
叶深深抿唇思索片刻,说:“伯父, 我很重视我这场秀,对于我的意思确实非 常非常重大。可分手是两个人的事情,如 果我单方面提出的话,成殊肯定会追究原 因,到时候要是他发现了您在背后的作 为,恐怕会损害您、在他心目中的形象。”
顾父冷笑:“呵,难道你没有单方面 对他提出过? ”
叶深深一时哑口无言。她想起自己上 次与顾成殊的波折,郁霏和那份被剪辑的 音频当然都是顾父在背后安排的,对于后 来发生的事情,他当然也是一清二楚。
“而且,我既然有办法让你主动提 出,那就有办法让成殊不过问这件事的缘由。”顾父看着她脸上的表情,带着已经 洞悉结局的胜利笑容,将手边的一张名片 递给她,“想清楚的话,打这上面的电话给我。”
叶深深绷紧下巴,慢慢地抬手,接过 那张名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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