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幽暗奇异的光彩,也瞬间在叶深深的眼中晕开,直传到她的脑中,让她几乎脱力般呼吸急促,脑中那一直迷迷糊糊无法捕捉的意念,在瞬间成型,让她在这一刻呆住了,盯着面前的珍珠皇冠许久,才急切地说:“我要看大溪地黑珍珠。”
店长开心地说:“好的,请问您要看多少?”
“所有的。”顾成殊帮她回答。
店长将她引到旁边柜台,拉过头顶射灯,将面前大批的黑珍珠照亮。
从纯黑到灰黑,从褐黑到紫黑,从棕黑到蓝黑,甚至还有铁青色、铅灰色、玫瑰色、古铜色,全部呈现在她的面前。奇异的炫目晕光交织成一片晶莹璀璨,强烈的光彩让叶深深在这一刻充分理解了什么叫珠光宝气,知道为什么会有人为了这些珠宝不惜流血杀戮。
这颜色和光泽……可真熟悉啊。
叶深深的脑中,忽然闪过一片朦胧的晕光。
仿佛旧日在面前徐徐展开。她看见一片白雪茫茫之中,灯光漫漫地洒下来。顾成殊在光晕之中侧头看她,灯光与珠光映照着他的面容,朦朦胧胧,令她整个人仿佛浸在温暖的热水中,一片融冶。
是那一个平安夜,她拉着他,在工作室中钉珠子时的光辉。
明明是幻象,明明那些珠子都在灯光和记忆中失去了具体的形状,但那些璀璨的光芒,却仿佛永远不会磨灭,直到十年二十年后,依然能在她的脑海之中熠熠生辉。
有时候,铭记一个场景,一个人,也只需要一点微光而已。
重要的,不是珠子,不是它的价值,而是那一瞬间闪现的光辉。
她的心口充溢着难以言喻的激动,里面有些东西似乎在呼啸着,就要冲破胸口飞舞出来了。
她抓住顾成殊的手臂,急促地说:“顾先生,我得回去了,我……我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了!”
说完,她转身就要向着楼梯口奔去。
顾成殊眼疾手快,反手将她的手臂拉住,说:“先别走。”
叶深深迟疑地回头看他,不明所以。
他示意后面珍珠展示区,轻声说:“辛苦店长这一趟,怎么可以什么都不买就离开?”
叶深深有点迟疑地看着他:“可……我没有想要的。”
“并不珍贵,你可以随便戴着玩。”他没有理睬,将她拉到柜台前,说:“或许没有灵感的时候,也可以拿出来看看。”
叶深深低头看着柜子内的那些炫目珍珠,此时才忽然明白过来,心口也猛烈地跳起来。
珍珠,和他送给自己的那些花朵,可不一样。
她心慌意乱,强行抑制自己胸口的悸动,抬手指了指一颗不起眼的水滴状链坠。那上面只有一颗黑珍珠,并不太大,但烟紫色的光泽十分漂亮。
店长让人给她搭配了细细的锁骨链,并笑着问她:“戴上吗?”
叶深深立即摇头,看见了店长对顾成殊揶揄的笑。她只能装作看不见。
顾成殊将叶深深送到楼下就走了。
叶深深一个人上楼来,发现沈暨拎着药和蛋糕在门口等她。
“成殊走了,你去送他?”沈暨问。
叶深深不好意思说他送自己珍珠的事情,便点了点头,然后问:“怎么不敲门?伊莲娜在里面的。”
他说:“我和她并不算特别熟悉的朋友,或许会让她尴尬。”
沈暨总是这么替女孩子着想,叶深深也习惯了。
开门进去后,叶深深立即跑到内间去画图,沈暨去敲了敲伊莲娜的门,在她开门之后,将手中的小蛋糕递给她:“恭喜你,刚好还有个无糖而且是低脂奶油的蛋糕,相信我,绝对不会损害到你身材的曲线。”
伊莲娜愣了愣,开心地接过他手中的蛋糕:“你实在太好了!”
“不好意思,我们经常过来,肯定打扰到你了。”
伊莲娜靠在门上笑道:“放心吧,Flynn你的话,24小时呆在这里我都没意见。”
沈暨笑着向她举起手中的杯子:“茶来一杯吗?”
他们在客厅内开始喝茶聊天,大半夜的兴致勃勃。叶深深则在自己房间里画着设计图。
这么久以来,她第一次明白了什么叫灵魂出窍式的设计。
连日的疲惫,隐隐作痛的头,让她在深夜的案前设计时,画下的每一根线条都是恍惚的。那些颜色与轮廓,从她潜意识中喷涌而出,在她的大脑还没有清晰想法的时候,手已经自然而然地移动着,画下了那些应该出现的东西。
外间说话的声音远去,头顶的灯光也隐淡,整个天地间,万籁俱寂。所有的东西都已不存在,所有的人也不复存在,连她自己也消失在了寂静之中。
只有渐渐成形的那些图,每一丝,每一寸,天生便是这样,没有任何办法能改动转换分毫,没有任何东西能替换代替些许,没有任何神灵能减淡这光彩与辉煌。
困倦至极的时候,叶深深就趴在桌上,稍微合一会儿眼,但心中那些翻涌的思绪,很快又让她惊醒。在半梦半醒之间,她拿着笔,继续那未曾完成的设计图。
那支笔仿佛不是她在控制,而是冥冥中应该要存在这个世界的东西,在引导她画下她应该要画出的东西,让它以最美好的姿态,呈现在这个世界。
午夜的巴黎,不夜的城市。
交织在远远近近的灯光,弥漫着浓浓淡淡的夜色,行走着疾疾徐徐的夜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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