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接过纸巾,手指与她碰上的时候,她才发觉冰凉微颤。他转头看她,低低地说:“对不起……我不想让你见到他的。”
叶深深不明所以,还来不及询问,沈暨已经胡乱擦了一下额头的冷汗,打开车门,走了下去。
他走到那辆黑色的车子之前,抬手敲车玻璃,脸上甚至还挤出了一丝艰难的笑意:“真巧,又见面了,艾戈。”
叶深深看见缓缓降下的车玻璃后面,露出那棕色的头发,与灰绿色的眼睛。
在电梯里曾经遇到过的那个安诺特集团来视察的重要人物,倨傲而又鄙夷地看过她一眼的男人。
并且,听到了她想对沈暨说的那些话的,偷听者。
他盯着沈暨,目光锋利如薄刃,傲慢的下巴微抬,却没说话,只向着车内的叶深深看了一眼。
叶深深只觉得自己的后背一凉,好像有细微的汗珠渗了出来。
Aigle,法语中的意思,鹰。
叶深深揣测着这个艾戈究竟找他们会有什么事,但直到三人坐下来吃饭,她在巨大的压力下,终究没能想出个所以然。
一片沉默之中,三个人吃着饭。房间内隔音效果太好,除了偶尔餐具碰击的声音之外,什么声响也没有。
这种寂静的感觉让叶深深心惊胆战,忍不住偷偷抬眼,看了看沈暨。他沉默低头吃饭,唯有睫毛微微颤动。
她又悄悄地瞥了艾戈一眼。灰绿色的眼睛和棕褐色的头发,一张脸的轮廓深邃完美得跟雕塑似的,只是那种硬朗的线条,一瞬间让她觉得,顾成殊在他面前都跟春风似的温柔可亲。
实在受不了这种压抑的气氛,叶深深只好装傻地开口,用法语问:“沈暨,这位先生是你朋友吗?”
沈暨艰难地点了一下头,说:“艾戈,法国人。他是我……朋友。”
“债主。”艾戈冷冷地打断他的话,说的居然是中文,而且还比较标准,“别忘了你欠我多少。”
沈暨更加艰难地捏着杯子,喝着饮料沉默。
叶深深顿时傻了,他会中文!
所以她当时说的话,他肯定听到了。他明知道那些话她是想对沈暨说的,而他居然还若无其事地靠在门上听完了才走!
艾戈的目光瞥向叶深深,眼神比刀锋还冷还锋利:“巴斯蒂安工作室的新人?”
叶深深勉强对他笑一笑:“对,我和沈暨也是朋友……”
“巴斯蒂安工作室没有他朋友的位置。”他清楚明白地下定语,打断她的话,“他的朋友不可能与安诺特集团有任何关系。”
试图活跃气氛的叶深深,一口气梗在喉口,上不去也下不来,只能闷声不响地低头继续吃饭去了。
这债主看起来确实像被沈暨欠了很多钱的样子。
可沈暨不是和巴斯蒂安先生十分熟悉吗?他也曾经帮忙过秀场的事情,里面所有人包括大楼前台都和他认识,怎么可能在里面没有朋友?
简直是神经兮兮,莫名其妙。叶深深在心里对他翻个白眼。
艾戈的目光从叶深深的身上,又转回到沈暨,问:“所以,你跑来跑去,最后找了这么个货色?”
叶深深手中叉子都要掉了,她抬头瞪着这个绿眼睛,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什么叫“这么个货色”啊?
——以及,他是不是误会自己当时说的话了?
沈暨皱眉,无奈地看了叶深深一眼,说:“深深是很出色的设计师,我爱惜她的才华。”
“喔。”他简单地发了个不明所以的语气词,不发表任何看法,“深深……你就是叶深深?”
他这三个字说得字正腔圆,叶深深简直想假装听错含糊搪塞过去也不行,点了点头,再次强调:“是,我是沈暨的朋友。”
“合伙人,曾经的。”他又冷冷地打断了她的话,下了定语,“你们合伙开了一个网店,专卖一些可笑的垃圾货,沈暨替你打过版。”
叶深深错愕地眨眨眼,脸上浮起一个勉强的笑容,无话可说。
沈暨捏着手中的杯子,那漂亮的手指压在透明的玻璃上,清晰地显出凸起的骨节,退却了血液而发白泛青。
他最担心的事情,终究还是来临了。
就像看见大厦倾倒,无可挽回,避无可避。
“顾成殊出资给你开了个网店,是吗?”艾戈眯起眼,目光盯在叶深深身上。
叶深深硬着头皮,点了点头:“是。”
“真看不出来。”他缓缓说着,上下打量着叶深深,却不再说话。
那种冰冷又嫌弃的眼神,不像是打量陌生人,而像是在端详一件材质低劣又剪裁垃圾的衣服似的。
叶深深如坐针毡,连后背都微微透出薄薄一层冷汗,又觉得一阵烦躁的抑郁,不想再被这个人盯着看。
她起身,借口去洗手,逃也似地出去了。
走出门口之后,她觉得那种压抑的气息减弱不少,便靠在门边,长长出了一口气。
不知自己该往哪儿去,她只能仰头看着天花板上的灯盏,看那种辉煌灿烂的光芒,经过无数的折射,落在自己的身上,将肌肤染成一层层暧昧而不分明的颜色。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听到里面一片沉默被打破。
是艾戈的声音,他的声音低沉,冰冷,法语的优雅柔和荡然无存:“这么说,她就是顾成殊放弃婚礼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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