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洋想点头,但也意识到这不是直接拿怀疑者提供的借口使用的时候。他选择沉默,一直沉默,不让自己掉入阿图弥用言语设下的陷阱。
你为什么喜欢他呢因为他不碰你?所以觉得自己是特别的?可是你说他没有心是为了骗我,还是说你早就清楚他说的话都是在骗你?
他是怎么说的呢?说因为怕伤害你,所以只能向别人发泄?阿图弥歪头,表情看上去满带少年的天真,似乎真的只是对他们的事感到好奇。
你信了吗?啊,如果我喜欢谁,我宁愿憋着自己动手解决也不会碰其他人。
他不嫌脏吗?你不嫌脏吗?
乐洋瞪着眼,阿图弥每说一句,他便在心中为乐离忧辩解一句不是!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离忧是为了我!离忧不脏!不准你这么说他若能以实话对峙,乐洋想自己一定能说得有理有据,但现实却是他被阿图弥说红了了眼眶。
你在生气?阿图弥跪坐,离他更近了些,伸手欲碰乐洋的脸时,乐洋却拍开了他的手。
你在难过。阿图弥笃定。
特勤不正常,你也不正常他真的是为了你才和他人欢爱吗?为了你,真的只能那么做吗?你真的喜欢他吗?还是无可奈何下只能成为他的附庸?你自己的想法呢?
乐洋抽泣似的吸了口气,身体也不受控制地抽搐了下,阿图弥知道他动摇了。
啊,我忘了你大概还是处子,大概连丈夫是如何与他人恩爱的都不知道你见过吗?那场面。
要看吗?阿图弥膝盖以上耸直,解了腰带,把衣服一件件脱下,他在我身上留下的痕迹。
在他里衣也被除去前,乐洋闭紧了眼,迅速转身下床,抓起靴子和外衣便逃出了帐中。
逃跑了。
阿图弥没有阻止他,只注视着他离开的身影,直到人走了有好一会儿,他才不急不慢地把衣服穿好,随之下床。
阿图弥忽然想:他们都有病我也有病。
即便不愿承认,但阿图弥的话确实使乐洋的心境产生了些许变化,偶尔见了乐离忧,乐洋甚至无端感到几分苦涩。
那日之后,阿图弥还是会找乐洋。乐洋不能判定那时阿图弥的行为带着恶意,但也不想再同过去一般与他往来。甚至有意不给他好脸色,阿图弥赔罪,他便别开脸视而不见。他是个极好说话的人,被那样不依不挠地讨好、撒娇,他早就消了怒火,那么表现,只是想让阿图弥知道他在生气。
阿图弥也像是看穿了他,半点也没因他的表现放弃贴热脸。
这日入夜,乐离忧留在琼阿利那儿商讨正事尚未归来,阿图弥便拉着乐洋去乐离忧账中乐洋对与阿图弥同处那毡帐这一情况都快有阴影了,但阿图弥说:难道你不想认清自己对特勤的真正心意吗?虽然不想承认,但这话对他确实有一定诱惑力。
抵不住这诱惑,也好奇阿图弥究竟想做什么,乐洋还是跟了上去阿图弥的心思重,这样的人不能成为敌人,乐洋也想确保阿图弥不会对乐离忧不利。
进去吧!阿图弥打开床旁的宝箱,里边空无一物。
这样的箱子,装不了乐离忧那样的大个子,但把乐洋装进去不成问题。
箱子平日也不会锁,乐洋忽然想,之后得让乐离忧把箱子锁好,避免有人躲在此偷听,或者有杀手埋伏在此。
乐洋看着箱子发呆,阿图弥见状,再度催促他进去。
乐洋面向阿图弥,恨不能把你想把我憋死吗这七字写在脸上。他出不了声,就算不断摇头也逃不过被迫塞入的命运。
阿图弥缓缓盖下盖子,并带着笑眼交代着跪趴在箱中的乐洋:不要发出声音哦!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22487513小天使的浇灌~我写文完全没有天赋呢(ノへ ̄、)勤更好难orz,只能比以前勤一点点儿。
感谢小天使们的不离不弃!
PS:即便发前检查了几遍,但我眼神不大好,偶尔回头看的时候还是会发现一堆虫等着我捉,不知道页面会不会伪更新,会的话很抱歉(下次还捉0rz。
第128章 128
箱中很闷,大冷天的却闷得令人出汗。
乐洋的心脏鼓噪得厉害,他弯下了腰,想用身体将那小小的心脏包裹,不让它的声音溜进乐离忧的耳道,但腰一旦弯下,本被脑袋顶住的箱盖就掉了下来,唯一的缝隙消失,视野漆黑一片。阿图弥好像说了什么,乐洋没注意听,却又感到好奇,于是他抬手把箱盖推起,留出一条小缝能看到外边。
乐洋抬头向那张大床看去,障碍物遮去了床上人的一半身影,他所见只到乐离忧宽厚的背。
特勤弄疼我了。是阿图弥的声音,语气没有控诉的意味,更像在撒娇。而乐离忧并没有因他的话缓和了动作,只道:闭嘴。乐洋随此声躲开了视线,不敢再多看一眼。
阿图弥总说乐离忧粗暴,可乐洋眼中的场景却很普通,普通得像一对缱绻的璧人,普通得令他羞臊,却也令他难过。
如果不是这样,那还能是怎么样呢?他人的房事他撞见过好些次,从一开始的痛恨、厌恶到后来只是尴尬、羞涩,他本对之有一定的了解,但主角只是换成了乐离忧他就失去了联想的能力不过自欺欺人。
能听到。
即使把双耳紧紧捂住也能听到。
轻微震荡的地面强调着箱外世界的真实性。
原本用脑袋微微顶起箱顶的乐洋已捂着耳朵匍伏在地,并因缺氧而意识模糊,但他已分不清那窒息感是因为心痛还是其他。
耳边的喘息声在脑中无限放大,像巨浪卷席,几乎要把他吞噬。就在意识即将远走之时,乐洋脑中闪过一道声音:必须离开这里。他猛地推开了箱顶,站起,跨出箱子,抬出另一条腿时却被箱壁绊了一跤,摔倒在地。忽地天旋地转,头晕目眩下,乐洋不住干呕。
不知何时已经披上外衣并来到他面前的乐离忧意图将他扶起,但还未说上话,便被乐洋使了浑身的劲推开,无力感霎时从乐离忧的心脏向四肢蔓延,深觉自己已被厌恶的他没再靠近,只注视着至始至终不曾看他一眼的乐洋,看乐洋在用手背擦了嘴后头也不回地向外头走去。
等人走远,本撑着脑袋旁观的阿图弥坐起,撅着小嘴,娇嗔:躲在这儿偷听还嫌特勤恶心特勤的温柔好意竟都不领情。
出乎阿图弥的意料,乐离忧没有因他添油加醋的话对乐洋或者他发怒,只是微微抬起了曾扶过乐洋的双手,默然看着
恶心吗?
乐洋回到居所,直挺挺地倒在床上,左手紧攥羊皮被,似要拿它泄愤。
怎么能
他没能把心中愁绪舒展成话,酸楚上涌,鼻腔一热,他便不由锁了眉头,以免热流从泪腺逃出。
睡吧,一觉醒来就不会难过了。
他还不及拖鞋,双脚在床外悬空,他把被子披在身上,往上一拉便蒙住了脑袋。
他闭了眼,想放松却总不由回想,脑中闪现乐离忧与阿图弥亲密的画面,渐渐地,他的思想飘向更久远的过去,耳边是乐离忧的话语
在收下博古多送的奴隶后,乐离忧曾问他的想法,是他把决断的工作全权交给了乐离忧,那时乐离忧明明白白地说:既然是迎合我的兴趣挑选的,我收下了。但收下后不可能只把他当摆设我会和他做。
乐洋即便心感异样,也仍是决定走乐离忧指引的路,因他深信乐离忧总能做最好的选择。
这样的决定真是最好的吗?如今的乐洋怀疑了。
但是啊,乐离忧也曾道:如果你介意的话,我会想其他办法。
如果离忧也许在等着他拒绝呢?但他却懂事地说了不介意。他只是不想成为乐离忧行事的阻碍,却遵从乐离忧的指挥把乐离忧推向泥潭。
说不介意的是他,后悔的也是他。
他今夜做了什么?偷听本就不对,他竟然还觉得自己受了天大的委屈,竟然给乐离忧甩脸色?
他得去道歉。
突然从箱里冒出,把那般场面留给阿伊迄特勤收尾本就会让乐离忧难办,何况在此后骚扰。乐洋忍着没从床上蹦起去向乐离忧解释,但到了白天,他也没法冒着会被阿图弥笃定乐离忧更喜欢他的风险去见乐离忧。
乐洋蹲在乐呵呵面前,试图用心灵感应说服乐呵呵:呵呵,我等会放你出去,你就使劲往离忧身边跑好吗?
用乐呵呵制造对话甚至独处的契机原本是乐离忧常用的方法。
乐呵呵呆呆不动,乐洋便掀起它那过长的毛发,使它露出双眼,再无声地把请求复述了一遍,乐呵呵抬起头,乐洋就当它答应了,但被带到毡帐外的乐呵呵还是一如既往地稳重,仍是乐洋走一步,它走一步。
乐洋放弃和乐呵呵打商量,寄希望在偶遇上即便只是一个笑容、一个眼神,乐洋也想要让乐离忧看见,让乐离忧收到他的心意。
遗憾的是,想见的人没有现身,现身的是阴魂不散的阿图弥。想起这些日发生之事乐洋还心有余悸,当初释放的善意现在想来还不如喂狗但,阿图弥并没有做坏事,只是把他一直视而不见的问题强硬地塞进他眼里罢了。
他或许还得感谢阿图弥。
乐洋像往常一般用笑脸面对阿图弥,然而阿图弥却面露不屑:呵,你比我想象中的更能装。
闻之,乐洋像暴雨中的花骨朵一般无精打采,他牵着乐呵呵转身向相反的方向去反正不管东西南北,只要是开阔的地儿都能遛。
阿图弥跟着他走了一段路,可本就不坚定的步伐越走越拖沓,很快,他被乐洋抛在了身后。
主人是否精神,对乐呵呵来说不影响。乐呵呵用鼻子拱了拱乐洋的后背,在得不到回应的情况下,它潇洒地丢下乐洋独自撒欢。
许久,升高的太阳晒得乐洋后背发烫,乐洋便在乐呵呵绕回来时拦住了它,乐呵呵乖乖停下,但令它遗憾的是,乐洋并不是要与它一块玩,而是给它系上狗绳并意图把它牵回居地。
许是这阳光太好,乐呵呵舍不得,一时不愿走,无奈它的主人力气非同凡响,被拖行一段距离后,它放弃挣扎,随他回去。
晚上再带你出来乐洋摸摸它的脑袋,心道。
他夜里没睡好,天亮时又急着醒,这会要是闭上眼,他能睡死过去,他可不想睡在草地上落了个被羊马生生踩死的下场。
回到自己的毡帐,低着头昏昏欲睡的乐洋在撩开毡门后便感受到了他人的气息,抬头见来者是乐离忧,乐洋霎时精神了不少,可他张嘴都说不出几句招呼的话。
误会后能再见,乐洋欢喜现于表面,乐离忧也受他感染,头顶的阴云霎时散去,阳光随之洒下他本以为乐洋不会想见他。
他朝乐洋走近,乐洋也松了牵绳,一把跑来扑进他的怀里,乐离忧受宠若惊。
好一会,乐离忧才能回抱乐洋并说出自己来此的目的:我提出要趁着雪季到宁去学习兵法、到平城去打探消息,大汗答应了。
乐洋抬头,瞪圆了眼可以回去了?
乐离忧像是听到了他心中声音,轻轻拍了他的后背,说:可以回去了。
乐洋的眉眼舒展,笑容愈加灿烂,然而没一会,他便收起笑脸,离开了乐离忧的怀抱。找齐了写字的工具后,他在纸上写到:对不起,我不该偷听,不该使性子。
乐离忧看了纸上内容,欲言又止,良久,问:不觉得我恶心吗?
恶心?因为被推开了吗
忽地,乐洋想起自己差点吐了的事:只是在木箱里憋久了头晕,离忧不恶心。
他确实有过恶心这一心理感受,但他可不会在乐离忧面前承认。
好。喜悦不经意间爬上乐离忧的眉梢,轻然扫走了眉心阴影。
乐洋再挥笔:为何要做这么大的牺牲?
牺牲?
乐洋写下:离忧应该更爱惜自己的身体。
明了乐洋的意思,乐离忧只是淡淡道:我从来没有干净过,谈不上牺牲。说话间,他的嘴角甚至带着笑,但乐洋却闻之心碎,碎作颗颗泪珠倾盆落下。
乐离忧不明白他为何哭得如此伤心,因而也不知该如何安慰,只能一遍又一遍地为他擦拭不尽的泪水。
乐洋张口试图把心中的话串成音节对乐离忧讲诉,但他做不到,即使耗费了全身的力气,他仍是发不出一点声音。即便是自己的身体,乐洋也不能理解为何会变成现在这样,无法表达的痛苦让泪水更加泛滥。
乐离忧慌了神,看出唇瓣不断张合的乐洋想说话,他抓了纸笔展现在乐洋眼前,乐洋接过,转头回到桌上,颤抖着用右手写下:离忧很干净。
只是因为如此便哭成泪人了吗?只是因为
能被这般珍惜,他应该高兴,但他的心像却像被攥紧了一般痛着,那疼痛紧逼着他,逼他红了眼眶。他抚摩着乐洋的后背,说:好,干净抱歉,我以后不会再说这样的话了。他的声音难以平稳,使他无法说出更多的话。
乐洋摇摇头,将乐离忧紧紧箍在双臂中,像是要让乐离忧清楚自身在乐洋心中的分量。
乐离忧不懂,乐洋难过的不仅仅是乐离忧一直以来对自我的轻视,而是连站得最近的他都没能好好为替乐离忧考虑。他同情阿图弥,同情怡尔丁,同情布卡,甚至为了他们向乐离忧说情,但他却忽视了最该被他关心的乐离忧;他可怜那些人要为了他和乐离忧的谋划献身,却把最亲近的人的苦楚抛之脑后乐离忧根本不曾从过去的阴影中走出。
胸膛湿了一大块,怀中人仍一颤一颤地抽泣着,乐离忧担心乐洋哭坏了身子,于是尝试说些好事转移乐洋的注意力:要见到公子了,不开心吗?
看呐,就因为他说花千宇是他最重要的人,乐离忧便使了劲把他带到花千宇身边
为什么不能多为自己考虑呢?
想成为第一的话说出来啊!
乐洋松开乐离忧,抓着他的手腕把他拉到了床上,一把将他推倒,又跪坐在他腰上。就在乐洋解了革带,脱下衣服之时,乐离忧双手一拉,把乐洋敞开的上衣又穿了回去,这一下也把乐洋好不容易收起的泪水再度逼了出来。
果然是嫌我丑。
第129章 129
维克死了,维克的奴隶们归阿史那所有。
被挑选好的奴隶们排成两排站在乐离忧面前,看着这些个紧张得不住发抖的男孩们,乐离忧拒绝了博古多的美意,倏尔,奴隶们脸色瞬变惨白,双腿一软甚至跪在了地上,但博古多不把他们当回事,表现如常地指挥士兵把奴隶们带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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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间集——黑白世(9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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