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郎无奈地瞪她一眼:“去跟陛下说完立刻就回来,不许逗留,更不许过夜——不行,限你半个时辰之内回来,超时别怪我进宫去抓你。陛下要是借机要挟你提这个那个的要求,一个也不许答应!”
颖坤被他煞有介事的模样逗得笑个不停,也不知他哪来那么强的戒备心。都已经生米煮成熟饭了,还有什么好防备的?
平时背着七郎私会,都是兆言派人来接引,现在她主动去找他却不得其门,只得到行宫正式求见,等了好一会儿才通传入内。兆言正在书房,这书房是前后殿之间一座宫室改成,作为他临时阅览奏表处理军政之处,离行宫大门也不近。颖坤走到书房门前时心想,半个时辰的期限,有一半都花在路上了,真不值当。
兆言看到她既惊且喜,连忙从御案后站起来迎接。他双手扣住她的肩膀,伸长脖子往屋外张望,确认七郎没有跟在她后面监视,才遣退左右关上殿门,一把将她搂进怀中:“想死我了……你偷偷跑出来的?”
颖坤因为几日不见他而生的不安褪下心头,暗暗舒了口气,倚着他道:“不是,我跟七哥说过了,他同意我来的。”
七郎如此开明也令他意外,问:“你来找我有事?听说鲜卑遣使移墓的事了?”
颖坤点头,他撅起嘴不满道:“看来你们兄妹俩都对我有偏见,七郎对两个妹夫还两样心。我想见你他防我比防贼还严,那位一有点事儿,他就什么都答应了,也不怕你这个时候送上门来被我吃了?”
颖坤抿唇而笑,问他:“那……陛下同意让我去吗?”
兆言扳过她的肩膀来面对面,微微叹了一口气:“这有什么好不同意的,就算是个寻常亲戚,这么大的事也该出面。再说假如我不同意,你就真的不去了吗?反而闹得咱俩都不高兴。就算你不来找我,我也打算任命你为司礼官,陪同鲜卑来使起棺送灵。”
颖坤抬起头感激地看了他一眼:“谢陛下。”
他清清嗓子,背过手昂起下巴道:“不过朕就不亲自去了。朕是在位的皇帝,而他不过是个未能即位的储君,身后才追赠的帝号,朕屈尊去送他,于理不合。况且被他看到我跟你如今恩爱和美如胶似漆的模样,我怕他在地下醋劲大发气得跳起来。”
颖坤埋首在他肩上笑得肩膀直抖。兆言顺势把她搂住了圈在怀中,在她发顶印下一吻:“早点回来,别送太远,也别送着送着就不回来了。”
颖坤仰首看着他:“我不回来还能去哪儿?鲜卑人会把我当奸细抓起来的。”
兆言盯着她的脸,脉脉对视,他忽然扁起嘴可怜兮兮地说:“你别这么看我,让我觉得你马上就要离开我了似的。”
颖坤柔声道:“别怕,我不走。”
他继续扁着嘴:“那你今天也能不走吗?”
颖坤又被他逗笑了:“我也想啊,可是七哥只许我出来半个时辰,说时间一到不见人就会亲自来离宫抓我。”
“才半个时辰?”他不悦地拧起眉,“七郎也太小看我了!”
她又好笑又脸红,小声道:“现在只剩一刻钟了,你要是再磨蹭……”
“一刻钟就一刻钟,大丈夫能屈能伸、能急能缓。”兆言将她打横抱起,绕过御案步入东侧供他平时休息小憩的厢房,将她放到榻上,自己也覆身上去。
颖坤一直被七郎管束着不得与他相会,也有些相思若渴,环住他的颈项主动送上香吻,舌尖探进他口中,明显感觉到环在背后的手收紧了,呼吸也变深加长。正要进一步纠缠时,他却突然退开了,眉尖微蹙:“你最近没在喝药了?嘴里身上都没有药味。”
颖坤心想:都见不着你了还喝什么药;嘴上说:“嗯……那药不用一直喝,这几天停了。”
他沉默片刻,低声道:“是药三分毒,如非必要,就别喝了。”
她心头打个突,以为他看出了什么,他又倾身上来吻住她,不容她思考发问。亲吻是缠绵而热烈的,他却没有更进一步,显然是克制着自己。紧贴着她的身躯明明已经火热滚烫,蓄势待发抵在她腿间,灼热如铁。几次三番手伸进她衣襟里又缩了回去,就连她主动抚摸他的手都被他扣住。
“怎么了?”趁他退开平复喘息的间隔,她小声问道。
兆言尴尬地一笑:“不知怎么的,总觉得七郎随时有可能冲进来,万一咱俩赤身露体地被他撞见,岂不是太丢脸了,衣服穿在身上才觉得踏实。”
颖坤眨眼媚笑道:“难道这样不是更有偷情的趣味?”
他哑然失笑,在她唇上咬了一口:“谁跟你偷情。”
“我们现在不就是在偷情?”
他盯着她双眼,脸上笑容逐渐消隐。颖坤也觉得自己似乎说了不该说的话,抿唇敛起笑意垂下眼去,冷不防被他扣住下巴,抬起来恶狠狠地吻住。
这个吻不同于方才的缠绵悱恻,带着惩罚和愤怒的意味,一改他往常温柔轻细的作风。他甚至用上了牙齿,咬得她双唇红肿发痛,舌尖也被他吮吸得又痛又麻,离开时齿间尝到细微的血腥气。
他抵着她的额头,一边喘息一边哑声问:“什么时候才能跟你名正言顺地在一起,不必偷偷摸摸,不必担心被你哥哥冲进来打断?”
这个问题她无法回答,只能以吻封缄,妄想以此推迟拖延,拖得一时是一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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