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于外面那些闹翻了天的人,顾览倒是十分无所谓的:“能找到凤阙自然是最好的办法,不然大家都被困在这山里,就算柴火和食物不愁,时间一长很难安生,江湖上也不好解释,今天来的都是些什么人物,庄主想必是比我更清楚的。”
楚琰似乎快要急哭,神情难受极了,他能想象出之后几天自己的山庄将会被折腾成什么样子,抡拳垂床:“啊,天要亡我,天要亡我!”
顾览道:“庄主冷静,难道我们不能从刹耶山绕出去吗,虽然时间长了点,但这是目前唯一的方法了。”
“你不知道,”楚琰无奈道,“那座山根本不能进。”
“为何?”
“山里面有怪物!”
“怪物?”朱晴疑惑又紧张地盯着楚云嘉,努力不让自己做出露怯的模样,“你说清楚些,什么怪物,不要趁着天黑乱吓唬人。”
宴客厅的桌子被围到一起,没到悬崖去的人都坐在这里,但只有最中间的桌上点着一盏灯烛,栈桥已断,物资不能及时供给,灯烛必须省着来用。楚云嘉神情颓败,蔫巴巴地趴在桌子上,诡异的灯影在他脸上一飘一闪的:“山里的怪物多的数不清,都是些难以用常理解释的东西,具体什么样子我也没见过,能看清它们的人早就被开肠破肚了。人只要一进山,就会受到怪物的攻击,父亲以前尝试过各种办法入山,无一例外都失败了,后来不管我们出多少钱,都没有人再进去过。”
裴剑道:“会不会是一些长相怪异的野兽?既然它们这般凶猛,令尊为何还要在刹耶山安家呢?”
游荡“噗”地吐出一口瓜子皮:“小裴就是厉害,总能找到问题的关键。”
廖雪婵亦问:“什么叫‘难以用常理解释’的东西?是外形奇怪,还是怎么?”
楚云嘉有些不耐烦,一堆人却都等着听,不停催促,他只得继续说:“在我很小的时候,曾有一只怪物跑到了山庄里面。”
他盯着摇曳的烛焰,思绪忽而飘忽,似乎回到了十几年前。那时楚云嘉不过四五岁样子,全家搬到刹耶山还没多久,山庄还未全部建成,那日他和母亲坐在庭院的摇椅上看花,不知不觉就靠在她的膝上睡着了。
忽然周遭草木惊颤,一声尖锐凄厉的惨叫声打破了宁静的下午,楚云嘉惊醒,却被母亲捂上眼睛紧紧护在怀里。他从指缝间隐约看到一道灰影“唰”地一闪而过,母亲浑身剧烈战栗,大声叫来人啊,来人啊!
远处马上有人赶过来,见到那东西时,无一不发出惊惧的尖叫,好半天没一个敢凑上前去。母亲哭泣着喊道:“快去救人!”
匆惶间,楚云嘉从她怀里探出头来,看见假山根下半蹲着一个巨大的灰毛猴子,那时候他太小,看什么东西都感觉比实际的更大一些,因此那只一人多高的毛猴子在他眼中显得更加硕大恐怖,它浑身布满了肮脏坚硬的深灰色毛发,仅看身形则与扩大的成年男子差不多,全身佝偻,双臂奇长瘦削,脑袋却只有圆茄大小,看上去极不协调,怪异无比,前爪和双脚都长满了尖利的指甲,像是钢铸的鹰钩。
其实后来他才知道,那东西根本不是猴子,至少不完全是猴子。怪物被持刀的家仆步步逼到假山后,它龇牙嗤气,朝这边转过身来,这时楚云嘉才看到它的正脸,一张嘴里布满密密麻麻钢针似的牙齿,眼睛和鼻孔分不清楚,另一半身体并不长毛,而是由几段金属质地的支架歪歪斜斜地组成,形状与人的骨骼极为相似。
怪物金属的那只手贯穿了一个幼小丫鬟的前胸,鲜血顺着嶙峋的铁壁一点点渗入它的身体,很快另一半身体的毛发开始发出异样的光泽,这怪物也瞬间显得精神起来,体力充盈。
小丫鬟双瞳溃散,已经不再出声,像父亲机关室里那些废弃的木偶一般,无力颓软地垂在怪物的手臂上。
后来那些血肉横飞的场面仿佛重现在楚云嘉眼前,他不禁浑身发冷打颤,依稀记得是二姐的龙骨枪救了大家。
但是他不会将这些全部告诉外人,没有必要。
“所以我无意看见过,就是长得似是而非,不像人不像兽,半死半活的怪物。”
“切,”游荡对这个解释感到不满,“你这跟没说有什么区别。”
稍后,悬崖边上查探的那拨人回来了,顾览等在宴厅门前,见到叶钦便问:“如何,有修复的可能性吗?”
叶钦道:“没有。两岸距离太远,根本无法越渡,下面是万丈深渊,岩壁陡峭坚滑,极难攀附,再加上积雪消融,下去就是死路一条。”
一众人皆是垂头丧气,楚云惜一路上应是受了不少责难,自己默默转着轮椅,独自走在旁边。
“究竟该怎么办?”邛山掌门亓俞道,“山门中尚有大事等我回去处理,看现在这清形,短时间内咱们非要待在这庄里不可了,后山又有怪物翻不得,这下到底如何是好啊!”
顾览想起在石宫中发现的邛山弟子尸体,数日前便将百忌城前因后果匿名告知了他们,见亓掌门好像并无追究细查的意思,也不知道他心中作何想法,或者这常风波里邛山一早就是知情者,还有幻影宫和繁简山庄,他们究竟和佘有极达成了什么不可告人的交易?
在人群中草草扫过一眼,发现没有幻影宫主慕容卿的身影,顾览便问道:“幻影宫主不是和诸位一起去了崖边吗,怎么不见她人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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