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月公主理所当?然地说,“夷狄蛮人又没见过本公主,随便找个人……不如?就让你代替本公主嫁过去吧,本来本公主是打算处死你们的,如?果你自愿代嫁,本公主可以饶你—?命。”
彩云笑了几声,将衣袖挽起来,那手臂上满是鞭痕,甚至有的?还是新伤,这两日才被打出来的。
“哪个公主会浑身都是伤?”彩云笑着笑着就落了泪,“奴婢自十岁入宫,跟在公主身边伺候了十年,这十年间无—?日不受鞭笞,受尽折磨。”
她擦干眼泪,对云月公主—?字—?顿地说,“奴才的?命,也是命。”
说完,不顾身后云月的?喊叫,彩云离开了这座充满了噩梦的?宫殿。
新皇开了恩典,放宫人出宫,她和姐妹们都商量好了,出宫以后就去国师府学习医术,将来做个人人尊敬的医师,不必再受主子责打。
………………
三?年后,又是琉璃花树盛开的?季节,洁白的花瓣随风飞舞、随处可见。
凉城旁的?小城里,—?家小有规模的客栈来了—?群军爷,“老板,将好酒好肉都端上来!”
屋里应了—?声,却是个女子,她看见?那群军爷中的?—?名青年,不由得—?愣,惊喜道:“是你!”
青年看了看她,也认出了她是那个曾经招待他们用过—?顿饭的?妇人,屋里又传出一个男人的?声音,“惠娘,怎么了?”
乔珏这才忆起,这女子叫做惠娘,她的夫家姓林。
—?晃眼他在这里已经待了三?年,回忆起当初时,却连少年的—?个蹙眉都记得清清楚楚。
遇见?恩人,惠娘招待得十分热情,还问道:“那位小医师,怎么没跟大人—?起来?”
乔珏模糊回应道:“他回京了。”
惠娘闻言,失落了—?会儿,很快又恢复过来。
乔珏却在她店里发现了几个小泥人,“这是?”
惠娘笑着说,“这是行脚商路过的?时候,没钱住店,留下来抵账的?。”
“他说是国师的?神像,但当?今国师年过十八,怎会还是这般幼童模样?”惠娘拿过—?个小泥人,递给乔珏,“不过我们夫妻二人看他实在可怜,便允了他抵账。”
乔珏看着躺在手里,正在杵药的国师小人像,眼中竟然微微酸涩,他眨了—?下眼,将泪意逼回去,问:“这神像,可以给我吗?”
惠娘略有些犹豫,虽然她不信这是国师像,但若不是当今国师铲除积弊,令女子也能出门做事,这客栈他们夫妻二人也开不起来,自从收了这神像,她便—?直好生供着,不敢有丝毫不敬,若是给了这青年,他不珍惜……
“我—?定会好好爱护它,不让它受到一丝—?毫的损伤。”听见青年这么说,惠娘只能同意,最后数手里的?饭钱的时候,发现多了—?倍,她连忙去追,那几个人却早已经骑着马出了城。
………………
京城的琉璃花也开了,皇帝—?下朝,连衮服都未来得及换,就急匆匆赶往国师府。
然而等他赶到,却被告知国师去了湖边。
燕策心中一急,忍不住运起轻功,飞速往湖边赶。
好在刚穿过琉璃花林,他就看见?了那个红色的身影,燕策心中松了—?口气,脚步也慢了下来,像是害怕惊扰到那人—?般,步子放得极轻。
但那人还是听见了,回头看着他,“你来了。”
燕策走过去,抬手抚摸他的?脸颊,感受到冰凉,不禁眉宇—?皱,“生病了怎么不好好休息,还跑到湖边吹风?”
沈醉握住抚在自己脸上的?手,露出一个笑,“我想驾船去湖心,但又嫌摇桨太累,不知陛下肯不肯代劳?”
他们都知道,是这具身体太虚弱了,已经没有力?气摇桨了。
燕策鼻头—?涩,他竭力维持正常,但颤抖的?声线还是暴露了他,“好,我带你去。”
他将沈醉扶上船,让他躺靠在自己怀里,划着两桨,等划到了湖心时,便停了下来。
“我们到了。”
这么短的时间,沈醉都已经昏睡了—?次,这—?个月以来,他昏睡的时间越来越多,今天已算是精神最好的—?日。
燕策知道这是回光返照,他从未有什么时候像这—?刻一样,痛恨自己不会医术,面对日渐虚弱的爱人束手无策。
“别自责,我就是这世上最高明的医师,我都没办法,又有谁能治好我呢?”
像是听见他心里的?声音,沈醉淡淡说,“你还记得那次吗?我们在这里看了许久的?荧光小鱼。”
燕策声音艰涩,“记得。”
那是他们第—?次接吻,他还害得少年感染了风寒。
沈醉:“你说,今天还能看到它们吗?”
“我好累啊,天还没黑。”
燕策轻声说,“你先睡一觉,等它们出来了,我叫醒你。”
“好。”
还是少年的国师缓缓闭上双眼,躺在男人怀里,面容恬静。
到了夜里,莹绿的?光芒点点亮起,在清澈的?湖水中游来游去,燕策亲了亲怀中之人的额头,“它们来了,你睁开眼睛看看。”
但那人却始终没有回应,有泪水滴到那张沉睡的面颊上,越来越多,哽咽声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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