绕着学校那一片兜了一圈,顾忱景忽然抬起头:“不好意思,耽误你回家了。我下车。”
“不,我送你回家。”林酌光说完,又紧张了起来,“你爸是不是在家?要不你先去我家住几天?”
“他不在。他和我妈离婚了。”顾忱景说。
那天林酌光才从顾忱景只言片语里知道,顾忱景的爸爸靠着顾忱景外公起家,外公去世后,拿到了家族企业控制权就和顾忱景妈妈提了离婚。他外边早就有了人,还有个已经五岁的儿子,他控制了顾忱景外公的产业,要顾忱景他妈妈搬出顾家的祖宅。
顾忱景的爸爸来找他,是要他同意抚养权归父亲,和他妈妈断绝关系。
顾忱景不愿更细说,林酌光也无从知道更多细节,但是他想,杀人诛心,要让发妻一无所有,两个人之间是有多大的恨和怨,才会走到这一步?夹在中间的顾忱景,又承受着什么压力?
“我会保护我妈。虽然她也有很多问题。”顾忱景说。
那个瞬间,林酌光突发奇想和顾忱景说:“你英文名叫lion怎么样?”
他觉得顾忱景很像他去坦桑尼亚看动物迁徙时,透过车窗很近距离对视过许久的一只小狮子。
顾忱景认真而严肃地反驳:“我英文名一直叫Tony,幼儿园就这么叫了。”
“‘小狮子’比较像你的气质,”林酌光说,“我暑假去坦桑尼亚看了动物迁徙,看到了小狮子,看起来很软萌,但骨子里透着冷傲。很酷。”林酌光说。
顾忱景看他一眼,不再延续这个话题:“路口我下车,你早点回家。”
“我回家也是自己一个人。”林酌光无所谓地笑,“你把你家地址给王叔吧,让他早点下班回家。”
林酌光开解顾忱景:“家庭不和睦挺正常的,我们班,甚至我们学校,没多少家里父母是琴瑟和鸣的。”
封闭的车内空间,自来熟的林酌光让并不习惯和别人过多交流的顾忱景有点无奈。
林酌光倒是一点也没有觉得气氛尴尬:“我呢,不怕你知道,我没爸妈了,车祸,我六岁他们同时去世了。去世的时候我爷爷还拒不承认我妈是我爸的合法妻子呢。他们要是现在能
迎着顾忱景略带诧异的目光,林酌光继续滔滔不绝:“咱们这些家庭,谁家没有一点破事呢?看开点。”
他还颇成熟地拍了拍顾忱景的肩膀。
黄昏的光线暗下来,变成一团混沌的灰色。顾忱景的眸子在这暗色里闪着清冽的光,和林酌光眼里的暖色南辕北辙,却又殊途同归。
“林酌光。”顾忱景说,“你也很寂寞,就别逞强了。”
第二天一早在学校见到,林酌光给了顾忱景一本《万千心理心理学导论:思想与行为的认识之路》。
“懂点心理学,可以更好的了解自己、认识他人,透过外在表象看透深层的内在含义,从行为到心理都有积极的意义。”林酌光如是说。
第三天放学时,顾忱景还了准备离开教室的林酌光一本《发展心理学——儿童与青少年》。
是从林酌光爽朗地笑着收下那本《发展心理学——儿童与青少年》又揽住顾忱景的肩膀推着他走出教室开始,两个人之间,不再仅仅是分到同一个班级不得不成为的同学,而是能称一句“朋友”的关系了。
想起自己的青春年少,林酌光矫情地捧着胸口:“小狮子,我们都老啦。”
已经长到一米七八的顾忱景微微抬头看仍然比自己高八厘米左右的林酌光:“你没老,还是意气风发,少年感十足。”
“少年感……比不上你。”林酌光笑着说。
同时他的手机响起了微信提示音。刷开微信页面,林酌光叹了口气:“我爷爷开始发功了。”
消息是莫氏的董事会秘书林纪一发的:“马上来公司面圣。”
林酌光还没来得及回复,林纪一又发了个消息:“你车要被你爷爷拆了。”
林酌光愤愤地按熄手机:“太上皇急召,我先走了,下次再约。”
“把单买了。”秦潇举起手做驱赶状,“滚吧滚吧。”
隔了一秒,秦潇又跳起来:“等等。下月5号在崇川市我有个发布会,海边,全场比基尼超模。在座的各位,请柬稍后一一送上。”
林酌光对秦潇做了个“收到”的手势,拉着顾忱景走出包房,把一室嘈杂隔绝在门里。
林酌光问顾忱景:“小狮子,你去吗?记得高三春游也是在海边,我们还去捡了海玻璃。”
顾忱景小声说:“不去。”
“不去就不去吧。”林酌光把手机怼到顾忱景面前,“小狮子,你现在加我微信。有句话怎么说的?再续前缘?鸳梦重温?重续旧欢?总之再联系上挺不容易的,我们都应该珍惜。”
顾忱景啼笑皆非:“你这都什么跟什么。”
林酌光手一伸,揽住了顾忱景的肩膀:“我知道你不爱混圈子,我们可以单独约见面。还是……你还介意高中时候那些女生拿我和你开玩笑?”
“没有。”顾忱景摇头。
“介意不介意都没事,你就当个玩笑,同学之间开玩笑太正常了。”林酌光用另一只手的手背拍了怕顾忱景的胸口,“反正我们身正不怕影子斜,不能因为捕风捉影的事情影响友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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