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墙外阴云密布, 乌压压的云层几乎要漫到屋檐下,连带着天色也不甚分明。
“醒了?”红发青年在晦暗光线中回过头。
小萝莉懵懵地点点头, “织田作,现在几点啦?”
“八点三十。”
可是外面的天色看起来一点都不像八点多了。
泽田弥坐在清晨的凉风中慢慢清醒过来,正准备说话,脚步声响起, 一身端整的绯色和服,完全看不出半宿没睡的红叶狩从走廊尽头走来。
“大姐要见你。”
“哦, ”小萝莉迷糊地眨了眨眼睛,她伸手摸了摸肚子,在此之前……
“红叶,有吃的吗?”
.
二十分钟后。
“吃下去。”
“……”
泽田弥看着面前盘子里的肉发呆, 她刚刚吃了早饭, 还不饿, 甚至还有点撑,所以可以不吃吗?
然而显然对面的人不会体量她的心情。
小萝莉抬起头,看着面前面色阴鸷的人。樱川家的家主,红叶狩的大姐。
不同于吃了人鱼肉于是依旧保有了年轻面貌的红叶狩, 樱川家这位家主的头发已经半白了。她像一簇即将燃到尽头的残烛, 风一吹就要熄灭,但不知道是什么支撑着她就是不肯停下。
她不喜欢她。
这并不难以理解,泽田弥小萝莉喜欢光彩明亮的人,像工藤新一、服部平次,远在平安京的安倍晴明、源赖光、源博雅……这些人的灵魂明亮得像悬挂在天空的星辰, 人性中的光辉比太阳还要耀眼。
但面前这个人和他们恰恰相反,她的灵魂是黑暗又污秽的,像深埋在泥潭底下的烂泥,散发着皮囊都裹不住的恶臭。
“你在看什么?”樱川家主突然说,她死死盯着她的眼睛,浑浊的眼睛中溢出了浓烈的嫉妒,用着恨不得把那双剔透的眼瞳挖出来装在自己身上的语气,“你看到了什么?”
泽田弥默了默,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樱川家主回过头,伸手一抓,一张空白的符纸飞过来飘在半空中。她伸出枯木般细长的手指点在纸面,指尖飞快移动,勾画出一枚复杂的符咒。然后她伸手一弹,符纸翻过面来,漂浮在泽田弥面前。
“你画一遍。”
那是一枚引雷符,但又比普通的引雷符篆复杂,似乎是经过了后人改良。
泽田弥抬眸看了一眼,伸手一招,平淡地将她的举动重复了一遍。
她刚刚画完,凭空一道风卷来,两枚符篆接连被摄走飘入外头的庭院。灵力激发,门外天空倏然掠过两声惊雷,白亮的闪电一前一后劈在庭院里,紫电飞溅,像在黯淡天幕上拉开一张大网。
电光照亮了樱川家主癫狂的脸,她望着外头的场景,脸上表情似哭似笑,低声喃喃,“这道符我学了七年。”
她学了七年的东西,有的人只用看上一眼。
阴阳道一途,有没有天赋就是区分天与地的唯一标准,这是一道拦在所有凡人面前的天堑。人的上限从出生起就决定了,再努力也没有用,这种残酷的游戏规则逼疯了多少天赋平平的“凡人”。
樱川家主的本名是千鸟,从少时起她学习东西就比同辈所有人要快,她是内定的樱川家的家主,在其他人仰望的视线中长大。她原本也以为自己是不同的,她是跨过了那条界限的天才——这种错觉一直延续到她遇到了土御门家的人。
“为什么是土御门呢?为什么所有的天才都出自于土御门呢?”樱川家主定定地望着面前的小女孩,神色骤然狰狞,抬手就将一把桌上的东西扫了下去。
餐盘滚到地面,噼里啪啦摔成了七八片,伴随着樱川家主歇斯底里仿佛从灵魂深处刺出来的喊声。
“为什么?樱川家不行吗?”
仿佛有黑色的秽气从她的身体中钻出,泽田弥微微一怔,看到她那仿佛风中残烛的灵魂火焰忽然凝实,有黑泥一般的东西从中缓缓漫出来。
.
“樱川家这么多年一直在做人体实验?”
服部平次翻着柯南传过来的资料,眼睛越睁越大,拿着平板电脑的手越收越紧,骨节用力得泛白。
“不仅如此,他们还弄出了两个成功的试验品。”柯南说。
他的背景依旧是御柱塔,昨天收到服部传回来的消息之后,虽然两个名侦探都推理出了“她和对方认识,暂时不会有危险”这个结论,但是以防万一,并没有直接公布出来。于是得知唯一的御主被敌方带走的指挥部昨天晚上人仰马翻,再次忙了个通宵。
服部平次这边也不遑多让,昨夜回了土御门家后休息了匆匆不到四个小时就再次被拽起来,被柯南兜头扔过来一堆资料。
他看着上面统计的死亡人数简直不敢相信,“从战国时代就开始了?拿自己家的人做实验?樱川家的家主都疯了吗?”
“的确疯了,”柯南说,“樱川家的人,在当上家主的那一刻就疯了。”
服部:“?”
“樱川家的历史非常久远,最早可以追溯到平安末期。但他们和正统的土御门和源氏不同,樱川家的祖先不是朝廷设立的阴阳寮出身,而是来自播磨的野法师。”
“播磨?”
“芦屋道满就是播磨的法师。”柯南直接列举了一个极具代表性并且完全可以代表整个播磨法师团体基调的人物——如果说安倍晴明是阴阳师的绝对正统,那芦屋道满可以说是邪门歪道的代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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