傲慢啊,如有实质的傲慢。
我盯着蜘蛛唇边嘲弄的笑容看了两秒,倒不是不能理解他的想法愚昧众生皆入股掌之间,喜怒哀乐全在他一念之中,掌握他人感官乃至于思想的感觉会让人上瘾。
怀有一颗傲慢之心并不是什么坏事,只要做好随时被人斩落马下的准备就行了。
比傲慢,我可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啊。
“千夜不想看表演吗?”太宰治侧头对我说,“和我在一起的话,什么也看不到吧?”
离开他,更多更好的未来在等待她的前往,他的身边只有深渊般的泥潭。
“那又有什么关系。”我纹丝不动地拿太宰治当靠枕,专心致志地低头数我的糖,“刚刚已经体验过了,虚假的景象看个稀奇就好。想摸兔子可以去花鸟市场,还能喂胡萝卜玩。”
比起虚假的美好,我宁愿直面真实的残酷。
坚硬的糖果捏在掌心,拇指和食指摩擦,将糖纸一点点揉开。太宰治低头咬下奶糖的一个小角,浓郁的甜香自舌尖蔓延。
横滨那间早已卖出的公寓中,摆放在洗手池上的奶香味沐浴露在记忆中吐泡泡。从那时开始,一手置办家中日用品的人随着她的喜好变换不同种的香型,唯一不变的是他们同调的气息。
隐藏在每一个细节之中的亲密感,每一次呼吸相融的默契度,倘若撕开密不可分的肌肤,那疼痛无疑是让人死过一次的泪泣。
亲身体验不了幻术,但我也没有感觉到无聊,光是附近观众的颜艺都能让我看得津津有味。
“甘乐酱应该很喜欢这场表演吧。”我看着隔壁张大嘴忘记合上的熊孩子和眼冒泪花的年轻母亲,对于喜欢观察人类的甘乐酱来说,这里到处都是素材,是天堂呢。
“但甘乐酱没有人间失格,他也会陷入幻境,那就取不了材了,怎么办呢……”我托腮想了想,头上冒出一个点亮的小灯泡,“有了!太宰先生把手借甘乐酱牵就可以了!”
“恕我拒绝,我只想牵漂亮小姐姐的手,男人会阻碍到我呼吸的。”太宰治满脸嫌弃地挥了挥手,像在赶苍蝇,“和我在一起的时候不要提别的男人的名字,我会嫉妒的哦,千夜。”
“甘乐酱是女性名吧……”我发出质疑,“我只是在想我的小姐妹而已,没有提到别的男人的名字哇。”
太宰治到现在还没把她的认知掰过来吗?折原临也,你不行。
“呵欠,困。”太宰治在光污染的灯光秀下揉揉眼睛,“看完表演我们就回酒店睡觉吧,不早了。”
“嗯嗯。”我点了两下头,瞅了瞅舞台上的蜘蛛,思量着用什么方式叫他出来拜山头,认一认新老大。
人与人之间的初印象很重要,面见我大拜青花鱼教的头牌必须正式一点,首领的威严不容有失。我是走酷炫帅气狂霸拽路线还是朴实无华小天鹅路线呢?抑或是学学酒厂,走黑暗神秘熟女风?
直到回到酒店,和睡在我隔壁房间的太宰治互道晚安时我还是没能得出结论,百般纠结苦苦思索,险些将自己拧成麻花。
“啊啊啊谁来拯救拯救我的选择恐惧症,再决定不了我就穿校服去见他了!”我撸了两把自己的呆毛,差点把自己揪秃。
冰帝校服,典雅大气有内涵的同时还不失小小的俏皮可爱,细节处十分心机地设置了不少暗雕的绣纹,无论是出席国宴还是地下酒吧都毫无违和,选择恐惧症患者的良药医方。
正在我思考穿校服会不会减弱boss威严的同时,“笃笃”两声,有人敲响了我的房门。
深更半夜,哪位贵客临门?
隔着猫眼看了一眼,门外空无一人,仿佛刚刚敲我门的是一只不具名的幽灵,一看见人就会害羞地钻进天花板。
我拉开房门,只见鞋尖前的猩红地毯上安静地躺着一封烫金的邀请函。
“和我玩这套?”我一下就笑了,挑着眉拾起这封喷洒着浅淡木香的邀请函。
“骚包。”我毫不客气地吐槽一句,简单粗暴地拆开这封看似颇具诚意实则傲慢到上天的信,流畅的英文花体字映入眼帘。
“诚邀我……去往他的工作室做客……非常期待我的到来……哈——有意思。”我一个单词一个单词地念出邀请函上的语句,被连体的字母闹得眼睛疼,很想召唤我的英语老师痛殴他一轮。
给我用印刷体,你这个毫无诚意的家伙!
扫了一眼时间和地点,我随手将精心准备的信纸一揉,头也不回地扔进酒店垃圾桶。
纸团撞在垃圾桶内侧的筒壁上,发出清脆的“啪”声,我仰倒在床上随意堆放的衣服中间,悠闲地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好久没被人这样挑衅了,还挺新奇。”我自自语地说,“统统,你说他这是何苦?”
表达自己幼稚而不成熟的反抗,少年漫中主角收服下属总要经历这个过程。我的系统与时俱进,给出的理由十分具由说服力,给它点赞。
但是啊,我可不会因为下属幼稚的反抗而生气,只要他是能为我赚钱的工具人,一切都好说。业绩达标,迟到早退都不是事儿,三好老板我本人。
我也没有蜘蛛那么恶趣味,喜欢看受害者因为自己的能力而情绪大变什么的,变态吗他?
虽然但是,前一秒还对我凶神恶煞的人下一秒柔情似妈咪的样子有一说一是真的逗趣。反差越大打脸越响,他以为自己是瓮中捉鳖,殊不知自己在引狼入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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