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天圣人却是看到了陆压，嘴角一抽，都没来得及先唤婵玉。道，“你是帝俊十子？倒是同你父亲叔父的爱好不太一样。”
    帝俊太一那两只鸟，最爱炫耀。原型比羽毛，人身比容貌。是万万不会愿意变幻成丑陋模样的。
    女娲娘娘呵道，“还不变回去，怎敢以幻形面见圣人。”
    陆压连着被两个圣人说，长须下脸涨红。幽怨瞪了一眼婵玉，变成原本的俊美少年模样，重新参拜圣人。
    通天教主点点头，含笑道，“却是有乃父风范了。”
    只对陆压感叹了那么一句，教主便向婵玉招招手，说一句，“徒儿近前来。”
    又对女娲娘娘道，“吾这小徒弟却是惯的愈发不像话了，竟让两个圣人等她。”
    婵玉走到通天身旁，把之前陆压瞪她的一眼还了回去，而后对通天道，“徒儿贪恋娲皇宫景致好，又有陆压道兄带着，便多流连了一会儿。让师尊和娘娘久等了，是婵玉的不是。”
    女娲娘娘自然看到了两个小辈的眉眼官司。陆压二人为什么会来迟她最清楚不过，怎会怪罪？一颗红娘的心蠢蠢欲动，巴不得他们来得更迟一些。
    笑容满面，道，“通天师兄的弟子天真质朴，吾甚是喜爱。日后还想她能多来娲皇宫常伴，师兄可别舍不得。”
    又唤陆压，“站那么远做什么，一点不如你小师妹机灵，过来说话。”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在女娲娘娘唤陆压过来后，通天教主的表情似乎冷淡了些许。
    看了眼陆压，似笑非笑道，“女娲师妹此话便给吾出了难题。吾截教收徒千万，独这一个小徒弟最是可心，却是真的舍不得。”
    那头女娲娘娘叹息道，“洪荒历久，莫非师兄也不记得当年旧情了？”
    通天教主淡淡道，“若不记得，截教门下也不会有那些妖族。女娲师妹久居三十三天外，恐是不知。吾待昔年友人，已是仁至义尽，问心无愧尔。”
    婵玉听得云里雾里，觉得女娲娘娘大概是客气客气，怎会真让她久住娲皇宫？师尊今日怎么异常较真了？
    “师兄又何妨再帮一次？”
    娘娘美目中竟有祈求，“小妹久居三十三天外，多年不曾闻得道法。难得今日通天师兄前来，不妨与小妹论道一番。让陆压送令徒去下界如何？”
    教主沉声道，“师妹用心良苦，然有些事，纵是圣人也强求不得。”
    “若不试一次，怎能甘心。当年……”意有未尽。
    “罢了。”
    顿了片刻，通天教主轻叹一声，“还需借师妹宝地，教导徒弟几句，便来与师妹论道。”
    娘娘笑道，“师兄可随意。”
    教主遂起了身，唤婵玉道，“随为师出来。”
    仍旧没弄懂两个圣人达成什么共识的婵玉，也懒得多想，乖巧跟上师尊。
    出了女娲宫，通天教主一路慢行，似有踌躇。
    至一凉亭中，远观云雾笼笼，潺湲涌涧。柳绿桃红，分外怡人。
    教主方才停下脚步，以神通在凉亭四周布下一层上清仙光，隔绝外界干扰与探查。
    随后立在亭中，背对着婵玉，又是半晌的沉默。
    婵玉看着通天这般模样，心里七上八下，且忧且愁。忍不住上前两步，仗着一向与师尊亲近。凑过去，挨着教主的手臂，小心翼翼喊了声，
    “师尊？”
    “嗯。”
    教主回过身，垂眼看她，沉沉的看不出波动。
    “你与那陆压相处如何？”
    婵玉不晓得他为何问这个，思索一会儿，老老实实回答，“谈不上什么相处，也就勉强能待在一块儿。他是大罗金仙，徒儿打不过。”
    言下之意，要是打得过，早就想打他了。
    教主抬手抚了抚小徒弟的发顶，又问，“比之孔宣又如何？”
    孔叔叔？师尊怎么会知道孔宣？
    婵玉转念又一想，这世上少有圣人不知道的事，除非圣人不想。
    便老实答，“孔叔叔待徒儿极好，自不是陆压道人能比的。”
    “极好……”
    圣人放下手，转身背负而立。语声似笑似叹，“原是极好，难怪你愿为他赴汤蹈火，粉身碎骨，在所不辞了。”
    闻得此话，婵玉心尖一跳，一阵莫名的心虚下，危机感猛起。
    只觉得师尊那模样，像极了初次拜师时，笑眯眯说着不勉强，结果把她带入诛仙阵图的样子。叫她头皮发麻。
    危机意识下，婵玉一把抱住通天手臂摇晃，撒娇道，“师尊怎么取笑人家。那孔叔叔帮过徒儿几次，徒儿理应偿还因果，否则怎对得起师尊教导。
    若是师尊有什么吩咐，莫说赴汤蹈火，便是身死道消，化作飞灰散归天地，徒儿亦是甘之如醴的。”
    圣人低下头，对她对视。
    “是么？”
    “自然！必须的！”
    婵玉信誓旦旦，目光如一片清澈的湖面，里里外外都是真挚。就差把心剖出来证明她一颗红心全向师尊了。
    教主看了看，确定她说的是真话。方才有了笑模样，掐了把徒儿小脸，先感叹一句“不如小时候手感好了”，然后才笑道，
    “有为师在，哪轮得上你身死道消。尽会油嘴滑舌。”
    婵玉甜笑撒娇，“嘻嘻，有师尊最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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