嗤——
相比起开枪的那一声响,弹丸钻进人体皮肤的声音, 就小到微不可闻了。
“这是拉斯赫夫家族的余孽,他的家族参与了违规的人体实验, 虽然他这个年纪应该不会涉及什么,但是他已经开始针对彭格列。为了永除后患,这样才是最保险的, ”沢田家光放下少年的手, 说:“走了, 阿纲。”
“为什么……”
沢田纲吉看着自己的手,仿佛那上面已经布满了粘稠而洗刷不掉的血色。
他见过许多亡者,步入地狱的‘鬼魂’有着跟人间活人一样的喜怒哀乐, 所以也就模糊了他对死亡的界限。
他以为,那是远离。是远离亲朋好友, 切断一切羁绊的孤寂,但当血液汩汩的从那个人额头冒出来,染湿了床单, 流向地下的时候,他才意识到死亡是什么。
原来亲手夺去一个人的生命是这样痛苦的事情。
熄灭的火焰爆裂般以卷席之势环绕着沢田纲吉周身燃起, 强大的威压直接把沢田家光炸了出去。
周围由上百名幻术师布置的幻境也随之被打破, 空间割裂出黑暗与现实的交接。
如果在平时, 沢田纲吉可以很快反应出来发生了什么, 但现在, 他的思维不知道陷入了哪里,眼底也一片混沌。
“真是狼狈啊,”沢田纲吉护住脖颈打了几个滚才消止住向前的冲进, 他拍拍手上的灰尘爬起来,挠着头无奈的脱掉了自己破破烂烂的西装外套,“呦,里包恩,你来了。”
杀手看了自己老友一眼,默不作声的看着不远处熊熊烧起的死气之炎。
“搞砸了啊……哈、哈,”带着硝烟和战火淬炼出的战士肃杀之气的彭格列门外顾问,下一秒这副严肃的外表就被扔的远远的哭成了狗,“呜儿砸你听爸爸解释啊!!”
“他以后很难再承认你了。”里包恩平静的说道。
“……”低沉不过三秒,沢田家光又恢复了傻而憨的笑容,说:“怎么会,阿纲跟奈奈一样都是心肠很软的人……好吧,我错了,别那样看我里包恩。”
彭格列年轻的雄狮从口袋里摸出跟烟用指尖冒出的火点上,他深深的吸了一口,吐出一个烟圈。
“我知道,我亏欠他跟奈奈太多了,”沢田家光说,“但时光不等人啊,老友。你处理掉的,我处理掉的,还有瓦利亚那边暗中缴杀的,太多的人盯着彭格列了。他们等不到着九代目离开王座的那一天,现在就要把年轻的首领扼杀。”
“里包恩,你知道吗?护士把小小的,只有我两个巴掌大的阿纲交到我手里的时候,我觉得抱着他比上前线三天三夜不合眼还要累。他太小了,哭声也只有微弱的一点点,我全身的肌肉都绷着,他的小手动一动,我差点冒火把医院给烧了。”
“那时候看着他和奈奈,我觉得我拥有了全世界。”
“我还想着他只有那么一点大,怎么能进入我在的这个这么危险的世界,可是他就要注定一辈子都在这个世界里挣扎了。”
“里包恩,你说我是不是很失败,当他的父亲,想教他一点东西,也弄砸了。”
“他不适合做黑手党,”杀手比谁都清楚,他那个天真善良到愚蠢的徒弟,到底是为了什么而战斗,“但他会成为最了不起的彭格列的Boss。”
由时间所塑造,那份由保护产生的伟大理想,终究在这个时代得以实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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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一个无辜生命的逝去,足以让这个孩子步入崩溃。
里包恩看着跪坐在地,眼神空洞的沢田纲吉,按住礼帽灵敏的从火焰的空隙中,跳进了包围圈。
无差别攻击的火焰被列恩悉数挡下,他这一身板正的西装看起来可要比沢田家光好多了。
“发泄够了吗?阿纲,”里包恩拉着沢田纲吉的领带,让少年不得不低下头,“给我醒过来,连幻术都认不出来,我教你的东西都被你扔掉了吗?”
“re……born……?”
他就像溺水之人,抓住了最后一根浮木。
沢田纲吉伸手抓住了里包恩的衣袖,脆弱的泪水如冰晶一般掉落,在他的杀手老师的衣服上,晕开深色的水痕。
“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情?”沢田纲吉的额发挡住了他的面容表情,他弓着腰,仿佛脊背已经被现实压弯。
“你不是告诉我,彭格列是为了保护别人才成立的,Mafia也不会祸及家人吗?为什么,为什么要……”少年执拗的盯着杀手的脸,追寻着一个肯定的答案。
里包恩:“……”
他被那些人宠的太过了。
杀手偶尔会这样想,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习惯了那些别扭的人的偏爱,才让沢田纲吉,这个一开始畏畏缩缩的面对他的孩子,也有了偶尔对他撒娇的底气。
但是这样不行,杀手熟视无睹,继续给着少年严苛的训练。
这样不行。
他看着沢田纲吉眼角的泪痕,继续在心里说着。
他没有办法为这个少年做些什么,除了教会他谁都不可能陪伴他一生,教会他首先要依靠自己,让少年变得更强。
他没有办法成为沢田纲吉坚不可摧的护盾。
畸形的身体,让他现在甚至没有办法给自己的学生一个安抚的拥抱。
“我是一个杀手。”所以,里包恩这样说道。
“阿纲,总有一天,你不得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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