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御门门主,身手以一敌百不在话下,用得着你担心?”空云落嗤笑道。
曲谙心想,也是,阮誉有的是法子能避开人眼。他大概真把自己当成阮誉的亲人,胡乱操心了。
“风里的事太蹊跷了。”曲谙揉了揉额头,“段先生应该把话说得在详细些。”
空云落拿下他的手,直视着他的眼睛,“你近日是不是太闲了?他们做了什么,又和你有何关系?不归山庄的名册上,并无你曲谙的名字。”
曲谙一怔,呆愣地看着空云落。
“少去想别人的事,你在此处是为了谁,别忘了。”空云落道,他捏起曲谙的下巴,柔软的唇落在曲谙的嘴角,再轻碾上曲谙的唇,慢慢啄吻。
明明不是粗暴的动作,他们之间如此亲昵、柔情,曲谙感觉不到爱意的存在。
空云落只是单纯的吃味吗?可曲谙仿佛从他眼里看到了冰冷的嘲讽,好像曲谙泛滥的担心不仅多余,还是错误。
曲谙不敢多想,他只当这是错觉。他闭上眼,搂住了空云落的脖子。
然而四位门主的事情还未平息,又有一件噩耗传了回来——楼雯润一行人在返程途中遭遇袭击,损失惨重。
曲谙以为,损失惨重这四字的意思是,他们的盘缠被抢,还受了伤。
却怎么也料不到,最后回来的只有满身血的楼雯润,和昏迷不醒的楼书婕。
“还有三位呢?”他茫然地问。
“殒了。”
曲谙以为自己听错了,“晕、晕了?在哪里?”
“他说死了。”空云落漠然道。
曲谙腿一软,抓紧了空云落的手腕,“别开玩笑……”
“好笑么?”空云落问。
曲谙摇头,他其实也知道,这事儿没必要做假唬他。
可怎么会如此突然?两天前这一行人还好好的,楼书婕舍不得离去还在哭闹,房莒苦口婆心地又哄又劝,兰楚笑吟吟地站在一旁,楼应霄严厉地教育,三条活生生的性命,就这样轻易消散了。
曲谙不由得想到了剌觅,那个噬蛊宗的直愣青年,也是这般突然离去。
楼雯润被送回了她的寝居,由偏院的几个女眷伺候安抚,她受了些伤,但好在不危及性命。楼书婕大概是因为惊吓过度晕了过去,还没有苏醒的迹象。
楼雯润也被吓得不轻,她努力想平静回答出袭击他们的人的特征,手却抖个不停,话也难成语句,她多次想镇定下来,但都无济于事。
“让她歇息一会儿吧。”曲谙于心不忍道,楼应霄是楼书婕的亲叔叔,才团聚几日就生死相隔,对她来说打击巨大。
空云落没有安慰的意思,曲谙叹了叹气,他知道自己的心思对于空云落而言,就是妇人之仁,可看着这个正在经历失去亲人的惨痛的姑娘,他能感同身受。
“节哀。”曲谙给她倒一杯暖茶,想让她喝茶缓缓。
楼雯润接过来,手颤抖,茶杯翻在了腿上。
“抱歉!”曲谙道。
楼雯润低着头,手按在水印上,女眷上来要帮她擦拭,她却紧按着,不让旁人靠近。
“添乱。”空云落道,他拉着曲谙道手腕,要带曲谙出去。
“云哥。”楼雯润开口了。
曲谙以为她不想让空云落离开,特殊情况,曲谙告诉自己不能一直霸占空云落。他抽出自己的手腕,把空云落推了推。
但接着,楼雯润却说:“让曲公子留下陪陪我罢……求你。”
曲谙一脸惊讶。
空云落皱眉,“不可。”
比起不归山庄各类大能,曲谙就是最平和的小绵羊,或许楼雯润在面对他的时候才能放松下来。
“好好。”曲谙答应了,对空云落使眼色,又是安抚又是拜托,好一会儿才把空云落的不高兴压下去。
很快,屋里就只剩曲谙与楼雯润二人。
楼雯润仍是低着头。
曲谙道:“楼姑娘,我能理解你的心情,现在要是再问你发生了什么,只会对你造成进一步伤害。所以,先休息吧,睡一觉后,我不敢说一切都会好起来,但你能感觉好点儿。”
“曲公子。”楼雯润低声道,“你能坐过来吗?”
曲谙便提了凳子靠近她坐下。
楼雯润伸出手,握住了曲谙的手。
曲谙僵硬不敢动,生怕逾矩,“楼姑娘……”
“让我握握。”楼雯润纤细的手就像冰块一般冰冷,她声音沙哑,“你的手真暖,像我爹……”
曲谙:“……”
楼雯润肩膀颤抖起来,哽咽道:“这种痛苦我要经历几次才够?为何不将我也带走?”
曲谙听说,楼雯润将楼书婕护在身下,才让她毫发无损,或许也为她将最悲痛的一幕,自己来独自承担。
“楼姑娘,不要自责,他们一定都希望你好好活着。”
在巨大悲恸面前,任何安慰都无济于事。
曲谙能做的,唯有静静坐在她身边,让她感觉到有人在陪伴。
楼雯润抬起头,她的脸颊布满泪水,如梨花带雨,楚楚可怜。
曲谙默默抵出一块手帕。
楼雯润没有接,她泪眼婆娑地看着曲谙,“曲公子,你可否叫我一声雯润?”
曲谙浑身不自在,“这不妥。”
“还请你不要误会,我对你无暧昧之情。”楼雯润哭泣道,“哪怕只有一瞬,哪怕你骗骗我,让我爹回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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