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谙还记得在玄参派时曾听到过楼雯润的腿是因火灾才残了,而那起火灾的始作俑者正是空云落,只不过这件事与空云落的养父有关,曲谙不便问起,就一直没再提。
“云哥一把火将我的家烧了,父亲那时已神智癫狂,我为了救他出来,腿被横梁压住,就再也站不起来了。”楼雯润说,“他人都觉得我该怪云哥,可云哥又做错什么,他不过是在为自己讨回公道罢了。”
曲谙看着楼雯润娴静的面容,不经思索,世上真有如此大度的人吗?她还是花季少女,样样都好,却再也站不起来,一腔爱意又不被对方放在心上,曲谙代入自己,他做不到这么慷慨。
“那次火事之后,云哥便消失不见,我一直挂念着他……对我而言,他就是我的义兄,是陪我长大的亲人。所以得知他在不归山定居后,我执意要来寻他,一路奔波而来,旧伤复发,他却不愿见我。是我在山脚下等了足足三日,他才接我上去。”
楼雯润说到此处,露出苦笑,“你一定觉得,我是个厚脸皮的人。”
曲谙连忙否认。
“这三年间,云哥慢慢认了我这个妹妹的身份,可我知我从未走进过他的心里。”楼雯润道,“或许我离开,放下,才是最好的选择。”
“你如此蕙质兰心,一定有良人在等着。”曲谙道。
“良人啊……”楼雯润悠长道。
楼书婕的习武之心不出所料,很快就退却了。毕竟空云落不多的耐心全用在了曲谙身上,也不是怜香惜玉之人,对楼书婕要求严格,且冷酷无情,他那漂亮的容貌早在楼书婕的心里覆灭了,变成了鬼怪。
“我再也不学了呜哇哇哇!”楼书婕对曲谙哭诉。
“这可不一定。”曲谙靠着树笑道,“空先生回来对我说,你根骨不错,有习武天赋。”
空云落自然不会特地和曲谙夸奖她,不过在未来,楼书婕的武功可是独霸玄参派,此时给她一些激励是好的。
“唔,我只要比虫子厉害就好了!”楼书婕捏起拳头,挥舞起来,“要做虫子再爬过来,我就这样,哈!喝!把它们都打扁!”
曲谙捧场地夸赞她“厉害”。山上虫多,她晚上被扰了几次,对虫子深恶痛绝。
忽然,曲谙的脑袋被一颗东西砸了一下,一看,是树上的小果子。
他没在意,以为只是意外掉下来的。
但没多久,又一颗砸中了他。
曲谙道:“婕儿,你小心点儿树上的果子,会砸人。”
楼书婕便往树上一看,哇地一声叫,“有人在树上!”
曲谙忙一抬头,距地近三丈的树枝上,阮誉不安地低头看他,手上还拿着果子,那样子正要往下扔。
“是你啊。”曲谙无奈,“下次出声吧,再砸下去,我都要傻了。”
阮誉说:“叫那小孩先去别处。”
曲谙失笑:“不是吧?连孩子你也怕?”
“我不是怕。”阮誉认真道,“我只是不善与其相处。”
楼书婕也跑过来,仰起小脑袋,“你为何要在上面?”
阮誉立刻在往上窜,躲到茂密的枝叶后。
曲谙:“……”
“这位哥哥比较害羞。”曲谙对楼书婕解释道,“婕儿,你先回去,我和他说完话再去找你。”
楼书婕不依了,“我先来找你的,为何要先支走我?不该让他等着才是吗?”
她也对树上的人不满,还没人不愿意和她玩儿呢!
“喂,你快下来!”楼书婕叉腰喊道,“我要认识你!”
曲谙透过重重枝叶,看见了阮誉求助的目光。
他刚要说,楼书婕就抱着树干手脚并用往上爬。
“哎哟祖宗,这树上全是虫子!”曲谙叫道,把楼书婕抱下来不让她爬。
楼书婕委屈极了,指着树上仿佛受到了欺负,“他好过分。”
“我什么也没做。”阮誉不甘道。
“那你下来!”楼书婕道。
“不。”阮誉道。
眼看这俩人还要吵起来,曲谙头疼道:“好了二位,不如各退一步,谁也不回避,谁也不强迫谁,可好?”
所幸,他们都给曲谙面子。
曲谙抬头问阮誉:“有什么事要同我说?”
阮誉抿了抿唇,低声道:“风里还未回来。”
曲谙想起他曾说,风里与他约好上月底便归来,至今却未见音讯。
“兴许有其他事耽搁了。”曲谙温和安抚,“风里实力不俗,天下能有几人奈何得了他?”
楼书婕听见这个名字,总觉得耳熟,咬着指头回想。
“若他偏偏就遇上其中之一呢?”阮誉忧心道,“这些日子我难以安睡,一闭眼,就看见他被追杀,被围攻的场面……”
“风里一定不会有事。”曲谙语气暗含笃定,“你要信我,阮誉。”
阮誉似乎有些放心,似乎又在犹豫。
“啊!”楼书婕忽然大叫了一声,“我想起来了!”
“想到什么了?”曲谙问。
“风里!我听爹他们提过!”楼书婕道。
阮誉一听这话,当即顾不上继续内向,一跃至楼书婕面前,急问:“他们说什么了?”
“说风里似乎被谁杀了……”楼书婕道。
阮誉脑中嗡地一声,魂瞬间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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