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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废物大美人在一起了——今州(78)

    心底的声音在一片喧嚣里冒出来:希望魔尊醒来时,他就能吃上了。
    我不理它,继续办种田大业。
    这一忙就没停下来过,到晌午,有少年提着食盒来送饭,大老远就听见了他抑扬顿挫的声音。
    少年也送到我面前:主上,您辛苦啦,厨子嘱咐要让您多吃一碗哩!如今粮食丰足,可以敞开胃口啦。
    我随意地嗯了一声,接过食盒时抬头一瞟,忽然为眼前的明亮眸子摄住心神。
    这少年怎么长了一双那么像徐八遂的眼睛?
    我怔怔地看着他,那少年不一会儿红了脸,周围的魔修们也起哄:主上你怎么回事?眼神这么直勾勾,想吃嫩草啊!
    我回神来笑骂他们:滚!眼睛里迷了沙子罢了,怎么说得老子跟个老色皮似的。
    迷了正好!叫这小家伙给主上吹吹嘛?
    我不耐烦地端出饭碗干饭,运起灵力刮大风,于是他们都住嘴了,急急忙忙地捂住手里的碗,生怕吹进沙子糟蹋了粮食。魔界的族人就是这样,觉得最十恶不赦的事就是浪费食物。
    我其实一直不擅长应付这类闹哄哄的人。故作开朗,故作热烈,这些都让人精疲力竭。
    心里的声音怒喝:不行也得上,不然难道要告诉所有人,魔尊不在了吗?
    我咬了咬牙,正低头,头上落下一片阴影,我抬头,那少年笨拙地拿着食盒的盖子给我挡着太阳和风沙,憨憨地笑了笑,唇边居然还有和徐八遂相似的酒窝:主上,您吃,您吃。
    我多看了他的眼睛两眼,心里的声音又冒出来,阴鸷地怪笑着:忍不住想养个小替身吗?也是,十三年了,你快憋疯了吧?
    我低头扒饭,有些恍惚,反问它:才十三年吗?
    我怎么觉得好像有百年、千年、万年那么长了。
    声音不笑了,它哀怨地哽咽起来:都是你的错,你看看你干的好事!
    它一哭就没完没了,我不理会它了,专心致志地吃饭,聚精会神地种田,忙里偷闲地说笑,从日出到日落,我一刻不停,它也是。
    我回到南柯阁门口,掸去一身的灰,停在门口踟蹰。
    声音大声哭起来:我要见他!我一天没见他了,快点让我看看他!
    我实在没辙,只好进冰天雪地的南柯阁,解下恶鬼袍,换回我的身量和样子,瞬移到寒玉榻前,躺上去把沉睡的徐八遂抱进怀里。
    别哭了,这不是见到了吗?我耐心地和声音周旋。
    声音不罢休:见到了、见到了又怎样?他就跟个生死不知的稻草人、木傀儡一样,不会动弹不会说话不会朝我笑不会乖乖给我干见到了又能怎么样!
    我摸摸徐八遂的脊背:他迟早会醒的。
    醒了他也不跟我好了!声音放声大哭,我想他,我好想他,我想听他对我说话,我要他亲我,摸我,抱我,我好想干/他,在这里做,在桌案上做,在八卦殿的高座上做,在热泉里做,我想他对我笑,给我哭
    我受不了地松开徐八遂,抬手打灵结,挂上南柯阁的穹顶,喝令声音闭嘴:住口,我不想。
    声音哭闹不止:你胡说,你就是我,我们有什么不一样?你敢说你不想他?你每天晚上抱着他睡觉你敢说你不想和他做?
    我不想再听它哭哭啼啼了,像个绝望的怨夫。我摸摸徐八遂安谧的睡颜,给他掖好被角,下床到外面去。自然了,一踏出南柯阁的门,面目就是徐八遂的模样。我要扮好他,用他的模样聚人心,让所有人都敬他,服他。他随时醒来,随时都能接管属于他的魔界。
    我试图和声音讲道理,它什么也听不进去,像条得了疯症的犬撒泼哭闹,不停地说着如何想与徐八遂云雨,在什么位置,用什么力道,又说着徐八遂身上的痣,如何让他与自己共沉溺。疯疯癫癫,浑不似人话。
    不许再说这些,你只是想亵玩他。
    什么叫亵玩?我没有,我爱他,我爱他啊。声音嘶哑地哭着,我第一眼就中意他,又不是因为和他做才爱他,我爱他才想和他一起,你懂不懂的?
    我喜爱他。第一眼就中意。
    可我真的这样不能自拔么?会不会只是中意他的皮囊、垂涎他皮囊下本属于我的心、沉溺和他的躯体叠交?
    夜深月缺,声音嗷嗷直哭,我安静四顾,想戒掉名为徐八遂的魔咒。
    那个和徐八遂长得有有几分相似的少年照常送饭,我不动声色地套着他的话,对着他所缺乏的弥补,慢慢地让他察觉到我对他的区别态度和关照,他凝望我的眼神也慢慢地改变。
    声音冷眼旁观,哂笑:行,你就不是人,想怎么祸祸随意吧,真成功了,以后也能少纠缠他,放过他算了!
    不纠缠徐八遂么?
    不可能。
    主上?
    含羞带怯的声音把我的神志唤回来,那少年在我面前,在烛光摇曳下,用着那双和徐八遂相似的眼睛望着我,手已放在了腰带上。
    他只需解开,我只需闭眼,也许我们便都能得到彼此想要的。
    声音冷笑:上啊,快上。
    我起身拽住他的手,将他按回椅子上,仓促地说了一句对不起,随即逃走。
    声音爆出大笑,半晌又期期艾艾地哭起来。
    我逃回南柯阁,望着月光下安静的徐八遂,他就定格在那里,没有皱眉,一副释然的恬静模样。
    我用镇生剑把灵核剖出来,他闭上眼,保持着这表情沉睡到如今。没有怨怼,也没有嫌憎。
    我跪在寒玉榻前握着他的手,眼泪打湿了他的衣袖。
    是,我不能自拔。
    我想要你,只想要你。
    周白渊猛然惊醒,下意识地抱住身边的一把腰,拽向自己身前,大手小心翼翼地摩挲徐八遂的面容,有温度,有呼吸。
    唔徐八遂感受到了他的慌乱,慢腾腾地转了个身,闷头撞进他怀里,咂巴着嘴嘀咕:别怕我就在这
    周白渊心头松泛,赶紧揣住他一顿摩挲。
    徐八遂原来睡觉就沉,每回入睡前叫他折腾上三五七趟更是累得睁不开眼,时常睡得昏天黑地。可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当他从梦里惊醒时,徐八遂睡得再沉也会半醒,含混地哄上一两句再睡过去。
    起初他如此情态,只换来周白渊丧良心的一顿日,魔尊便在疲累和酸胀里骂骂咧咧,眼睛时常是哭到红肿。但下回周白渊再惊醒,他还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咕哝着哄上两句。这样的情况多了,周白渊良心逐渐回来,不再欺负他了,只揣怀里抚。
    此时夜深,周白渊心中一片柔软,听着徐八遂均匀的呼吸,忽然很想知道他平素会做些什么梦。便轻轻拨开他埋入,打定主意不管看到什么都不动,绝不欺负这样温软的媳妇。借着接触,他熟练地探入徐八遂的识海,想看看他的梦境或者记忆。
    巧了,魔尊也在做梦。
    周白渊屏声静气,静静地窥探他的梦。
    梦里先是上代魔尊夫妇,岳父帅岳母飒,很是般配。
    周白渊无声地朝他们鞠躬:多谢你们生养出这么个宝贝,叫我得到和糟蹋了。
    随后梦里是魔界那群护法沙雕时的样子,旁人也就算了,最出乎周白渊的意料是平素冷酷的小萨。他居然看见了年少时的小萨把面条怼进鼻孔里的模样,周围一群人都在笑,小萨不以为然,还来了个斗鸡眼,惹得笑声更大。魔修里最酷的就是她,周白渊不确定这是徐八遂的记忆还是臆想出来的。
    接下来,徐八遂又梦见了微城,他和斗篷遮得严实的魔君徐皆知站一块,橘猫蹲在地上挡了魔君的路。没有持续太久,魔君身形隐去,随之画面一转,微城时而和个漂亮姐姐结连理,又时而和个英俊汉子勾手指,总之就是魔尊在给弟弟脑补拉西皮。
    周白渊叹一声,好笑地揉他:笨。他对象一看就是年下的,你怎么都给他安排年上的?
    再接着,徐八遂梦到了饕餮。
    周白渊逐渐面无表情,心想,好吧,我的位置在掏宝后面。
    然鹅魔尊接下来梦到了仙界沧澜,他师尊、师哥都在里头。
    周白渊死鱼眼了,磨着牙想,行,接下来总该有我了吧?
    然后他看见了冰天雪地的妖界,两个雌雄莫辨的美妖;魔界广场上的八根柱子;郁郁葱葱的果林;宽敞通亮的八卦殿内
    好家伙!梦来梦去,就没梦到他!!
    周白渊醋意大发,睁开眼就想好好惩治这小野猫。
    谁知道,徐八遂已经睁开了明亮的眼睛,正借着月光饶有兴致地打量他。
    他扑哧乐出声,抬指刮周白渊的鼻梁:好啊你,趁我睡着就得寸进尺?我说怎么这么不舒服,果然又是你在横冲直撞,出去出去,给我留口气吧周日精。
    周白渊面颊发烫,不依不饶地继续:那你得告诉我,到底有没有梦到我的?
    徐八遂贴着他额头,眯着眼嘶着气:我啊
    嗯?
    我为什么要在梦里贪你?我贪恋的是现实里的你。徐八遂一边受着颠簸一边呵气如兰,如此时此间,还有将来的时时刻刻。
    周白渊停顿。
    徐八遂缓了口气,摸摸他:我才不用梦到你,你就在我身边,就在我骨血里。我不需要依靠梦境来喜爱你,我靠的是这儿
    周白渊抿起笑意,月色下不可方物。他捏捏魔尊的耳垂,拿他丝毫没有办法。
    八遂。
    唔唔?
    你这借口太拙劣了。
    徐八遂笑起来,动了动,开始拍打他:我哪里拙劣?你看,我爱你的法子最脚踏实地了。听清了么?我、爱、你。
    周白渊的唇角克制不住地扬起:听不清,责令你改正声小的毛病,多说几次。
    徐八遂便在潮起潮落里重复说不尽的爱意。
    其实他梦见周白渊了,但那梦好坏都不沾,他不太想让小黑花看见。
    他梦见了周白渊被剖灵核的时间点,那时,他是从天而降的威风凛凛英雄,护着单薄瘦弱的小周烬脱离魔爪。他把他背到锦绣堆里去,解除他的冰咒,为他父兄为他师长,无风无雨,一世安康。
    这梦从一开始便是错乱的。没有周白渊的灵核,此时就没有他了。他也没有锦绣,没有力量。
    这梦只是妄想。
    徐八遂的眼泪从眼角掉下去,伸手环住周白渊脖颈,眼睛里倒映着七千三百个闪烁微光的灵结,如同倒映星海。
    我特别爱你。
    第二天破晓,魔尊刚刚合眼,这回因着疲累真的睡得如死猪了。
    周白渊只觉他可爱可怜,拥着同眠了一会,天光大作时又醒了。
    魔界太平了许久,不过他习惯了早起,以备突发状况。天色还早,就让累到干涸的魔尊好好休息。
    他迈出门槛的瞬间,心底久违地响起了那个声音。
    它怯怯地笑起来,甜滋滋地小声说:我也爱他,特别钟爱。他回来了真好,我再也不用担惊受怕了。
    阳光照进周白渊的眼睛里,他眯了眯眼,粲然一笑。
    嗯。
    作者有话要说:嗷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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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9章
    魔界地面的结界越打越结实,大护法们空闲的时间渐多,魔尊更不必说。于是那坐不住的徐姓猴屁股到处瞎鼓捣,鼓捣出一堆黑暗料理,经群民抗议,他改去鼓捣酿酒了,滋味不错,大概这便是徐家人自带的基因。
    这天魔尊请了瞎子老哥来开坛,一打开,桃花芬香沁人心脾,泽厚饮一杯,哇了好大一声,赞不绝口。
    那必须,喝,不烈的,就养胃的花酒。魔尊喜滋滋地斟酒,自己也小啜几口。
    无事献殷勤铁定有鬼。泽厚把着酒杯咂嘴,说罢,你想干嘛?
    魔尊头上仿佛亮起了一个灯泡:哎呀哎呀没什么,就是最近闲的,想起一个陈年八卦,想来问问你。
    泽厚不以为然,对他的八卦属性了然于心:是啥?
    你没和寒天好上前,中意的是城儿对吧,这是为什么啊?
    泽厚一口桃花酒差点喷出来,呛了个半死:要、要死啊!你问这个干什么?!这是你该八卦的吗!
    他如临大敌地左顾右盼:不许大声嚷嚷,要让寒天知道了,他准不痛快了!
    啧啧啧看你那怂样。徐八遂呱唧唧唧地贱笑,遮遮掩掩算啥啊,反正混账还是混账过的嘛。来来来,好汉就该提当年勇,说说呗说说?
    泽厚无语凝噎,喝着他的酒但坚决不说:凉快一边去。
    好家伙,喝着老子的酒,你不晓得拿人手软吃人嘴短吗?
    跟你有什么好客气。泽厚切一声,这好酒难道不是孝敬你哥的吗?
    好弟弟可不止老子一个。徐八遂顺势笑起来,城儿也是好弟弟,是不是?你当初怎么认识他的啊?有我先不?
    泽厚闷了口酒笑着怼他:谁有你先啊,他简直是为你而生的,你的第一个护法就是他不晓得吗?
    徐八遂一愣,这个倒是不知道。
    那头泽厚借着薄薄的酒意,经年的话匣子轻柔敲开,散出了里头的枝繁叶茂:我认识他的那会也是为着你的嘛,他牵着掏宝到我面前来,选定了我做你的护法哦,那时他发着光呢。
    风来,杯中起涟漪,酒香如一张薄纱拂过人面,那般温柔与舒适,让人飘飘乎不知虚实与现幻。
    泽厚陷入了回忆里。
    那是数十年前了,魔界的浩劫之夜后,第三十一代魔尊徐惑及其夫人无痕殒命,随之一起共赴亡者之墟的逝者也不少。自那夜后,地下城里的不少小孩都爱自称自己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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